當時高弈聽到這句話之後,目光瞬間暗了下去,随即又恢複如常。
所以生病的不是蔣菲,而是袁湘婷。
而且這也不是生病,而是手術……
難怪那會高弈馬上轉移了話題。
難怪他和頭總他們打架的時候不敢還手。
難怪他總是無法拒絕袁湘婷的要求。
……
因為愛過,所以不忍;因為虧欠,所以愧疚。
易疏吟有種手腳冰涼的感覺,知道這件事對她來說好痛苦。
她感覺心裡那杯剛剛變濃的檸檬汁突然甜度驟降,因為有人往裡投了巨量的檸檬,導緻她根本無法再下口了。
池舒歎了口氣道:“我不是有意要來說這些的。”
易疏吟沙啞着嗓子說道:“沒事。”
池舒眉頭微皺:“看你的反應就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這事,但是我覺得你有知道的權利。”
她的語氣裡有一種隐隐的憤慨。
易疏吟痛苦地說:“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知道。”
看着她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一直沒怎麼開口的關韶華說了句。
“該說的我們都說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了。”
易疏吟拿着薯片袋的手一直在發抖。
果然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嗎?
也許她不該踏足這緻命的旋渦。
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關韶華安慰她道:“沒事,如果你是真的喜歡他,也可以賭一賭。”
她從袋子裡拿起一片薯片,微微挑眉道:“不過我不太建議,男人嘛,尤其是他這種,不太可靠。”
池舒看了關韶華一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身體傾斜,朝關韶華靠了過去,随後自然地攬過了她的肩。
關韶華把手裡的薯片喂到了池舒的嘴裡,嘴角勾起一抹暧昧的笑。
随後,她轉頭對易疏吟說道:“對了,關于那件事,希望你可以保密。”
易疏吟木然地點了點頭。
又過了一會兒,關韶華從木凳上站了起來:“走嗎?我覺得你現在可能很需要你的朋友。”
易疏吟點點頭道:“好。”
三人于是起身離開了小賣部。
*
和關韶華她們分開之後,她并沒有去找許添愛,而是自己一個人去了小樹林裡。
小樹林雖然是戀愛聖地,倒也不失為一個隐蔽的好去處。
樹林裡一片紅黃交映,落葉已經堆起厚厚的一層。
易疏吟找了個角落,背靠着一棵枝幹龐大的樹木坐了下來。
她顫抖着打開微信,找到了高弈的頭像,然後點進了他的朋友圈,試圖尋找一些關于他過去的蛛絲馬迹。
可如同之前她見過的那樣,依然是幾個月才更新一次的風景照片。
他似乎不太愛發朋友圈。
她看到了高弈之前給她發過的那張北極星的照片,在鄉下奶奶家拍攝的那張。
易疏吟摸了摸鎖骨中間的項鍊,心情有些複雜。
要賭嗎?
她不知道。
如果賭輸的話,她會不會掉進萬丈深淵?
不知道過了多久,“啪嗒”一聲,一片楓葉落到了她的膝蓋上。
那是形狀和顔色都很漂亮的一枚落葉。
真是一葉知秋。
與此同時,一雙白色的闆鞋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易疏吟擡起頭來,陳頌非拿着一大把楓葉,站在她面前垂着頭看她。
“你也在這啊,真巧。”
男生微笑道。
易疏吟勉力地扯了扯嘴角:“嗯。”
她輕聲問他:“你來撿葉子嗎?”
陳頌非點了點頭,然後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他朝她伸出右手,輕輕把她膝蓋上的那片楓葉拿了過去,放在那一大把的最上面。
他沉聲道:“你好像不開心。”
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聽見這句話,易疏吟剛剛一直繃着的弦好像突然就散了。
她埋下頭去,輕微地哽咽道:“是的,遇到一些不開心的事。”
女孩的肩膀輕輕起伏着。
陳頌非有些動容,他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看到她哭了。
他伸出手去,很想把她狠狠地摟在懷裡。
但最終還是沒有,那隻手在半空中停了下來,然後把沾在她背上的木屑撥走了。
哭了一會兒之後,易疏吟感覺心裡好受點了。
她擡起頭來,陳頌非把早就準備好的一張紙巾遞給了她。
“謝謝。”
易疏吟用紙巾擦了擦眼淚,嗫嚅道:“不好意思,你又看見我哭了。”
陳頌非柔聲道:“沒關系,哭出來就好了。”
她轉頭問他:“頌非,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陳頌非溫聲道:“可以啊,你想問什麼?”
風刮起兩人腳邊的楓葉,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易疏吟的問話就在這響聲裡摻了進來。
她問他:“你會和一個差距很大的人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