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嗎?”時缈問得小心翼翼,生怕打擾到許鈞聞的工作。
許鈞聞:“還好,這會兒沒什麼事,怎麼忽然打電話了?”
時缈一隻手擰着自己的衣服下擺,繞了一圈又一圈,好半天沒開口。
許鈞聞也不催她,安靜地在電話那頭等着。
直到時缈自己有些受不了這漫長的沉默,主動開口問道:“你和Xing樂隊的事情,你工作室這邊找到說法了嗎?”
“還沒有,”許鈞聞歎了口氣,語氣低沉,仿佛真的是在為這件事情憂心似的,“和前公司鬧解約的時候,被他們用補充條款擺了一道,之前好幾首還沒發表的曲子都被他們清空了。我還以為真就是單純地丢稿了呢,合着是在這兒等着我呢。”
時缈沒想到,許鈞聞和前公司解約的故事裡還有這麼一層。
“那你們現在準備怎麼辦?總不可能是坐以待斃吧。”時缈有些着急。
許鈞聞的前經紀人孟巍,時缈是“見識”過的。
時至今日,這人的辦事風格在她看來仍和當年一樣,不擇手段、唯利是圖。
當年許鈞聞是他手裡的藝人,他是如何為了壓榨許鈞聞的全部商業價值而暗坑其他藝人的,今天就會如何為了自己手底下的藝人來陷害許鈞聞。
“孟巍那邊有所謂的‘時間線’作為證據,在絕大部分人的眼裡,已經算是非常可信的了,現在,除非我們能拿出比他的時間線更早的創作時間證據,否則我們很難取信于人。”許鈞聞頓了頓,似乎是強打着精神勉強笑笑,“不過沒關系,你别擔心,我都能解決的。”
坐在他對面的豪哥将許鈞聞所有的表情、語氣變化盡收眼底,許鈞聞每多說一句,豪哥的眼神就變得更加震驚一分。
不是吧祖宗!你剛才不是還一臉“我根本不着急”的樣子嗎?這會兒這種失落低沉卻又強打起精神安慰别人的白蓮花氣質到底是從哪兒忽然冒出來的啊!
你這戲演得也太好了吧!
豪哥上下打量了一下許鈞聞——
外貌很好,氣質也是現在的小姑娘們很喜歡的那種酷哥款。
再加上演戲能演得這麼逼真。
他應該考慮給許鈞聞接點電視劇項目!
他覺得許鈞聞這樣子完全有機會成為影視歌三栖藝人啊!
對上豪哥逐漸變得有些狂熱的眼神,許鈞聞有些莫名其妙。但在下一秒,他就将腦海中這唯一一絲奇怪的感覺完全驅散。
因為他還在逗電話那邊的時缈玩兒呢。
許鈞聞輕聲,像是在哄她:“節目這兩天大概是錄不了了吧,我估計至少要等到我這的事有點眉目之後,節目組那邊才敢有後面的動作。”
如許鈞聞所料,節目組現在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雖然沒有許鈞聞,節目照樣可以正常錄制,但架不住一定會有網友、粉絲和黑粉在彈幕上讨論這次的風波,進而影響到節目組直播間的整體氛圍。
更何況,現在節目組根本不知道該不該和許鈞聞解約——不解約,如果抄襲的事情是真的,那麼節目組沒有第一時間和“劣迹藝人”劃清界限的話一定會招來網友們的非議甚至是謾罵。
可如果最終證明了許鈞聞的“抄襲”根本是莫須有的髒水,節目組在這個時候和許鈞聞解約一定會被打成“落井下石”、“不信任工作夥伴”等等之類的。甚至許鈞聞工作室也會因此和導演及制片産生隔閡,不利于後續可能會有的長期合作。
所以許鈞聞現在恐怕是整件事情中最不着急的那一個。
不着急,才有機會穩坐釣魚台。
“真的,我沒關系,你乖啊,别擔心我。”
許鈞聞靠在椅背上,換了個姿勢,一隻手舉着手機,另一隻手随意搭在膝蓋上,完全沒有聲音中聽起來的那麼疲憊、消沉。
“剛好,節目暫停直播了,你也不用去跟野男人約會了。”
“許鈞聞,”時缈輕聲制止,“什麼時候了,還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時缈聽見對面有些疲憊的嗓音,心頭一片酸澀柔軟。
這些年裡,她了解到的許鈞聞一直是那個圈内很多藝人都難以望其項背的頂尖歌手,雖然從沒有傳出過桃色绯聞,但總時不時有營銷号發一些許鈞聞在活動現場冷臉、向别的小藝人甩臉子的黑料。
“抄襲”這種罪名對于一個從事創意的人來說是多大的一件事啊。
可遇上這種棘手事情的許鈞聞,在這種時候還會分出神來安慰她一個圈外人。
明明他才是需要被安慰的那一個吧。
“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嗎?”時缈輕聲問。
“你們這些彎彎繞繞的事情,很多我都不大懂,但如果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你盡管可以告訴我,打打下手找找東西什麼的我還是能勝任的。”
許鈞聞勾起唇角,語氣聽上去比剛才松快了一點點,但也隻是一點點而已。
“我現在需要找到我創作那些曲子的時間比孟巍那邊發出來的Xing樂隊制作的進度要快、要早。”
“那些歌都是我成名之前寫的,有些甚至是按照公司的要求給前輩們寫的歌,但後來沒有被相中,就一直随意存在了當時的硬盤和電腦裡。”
說着,許鈞聞話鋒一轉:“你知道嗎,這次這首《無風》就是之前給張天王寫的歌,但是人家沒要。”
“那你還能找到那時候給張天王寫完歌之後的記錄嗎?例如當時的電子郵件發送箱裡的時間之類的?”
“找過了,但是沒找到,”許鈞聞垂下眸子,鼻尖溢出一聲笑,“況且,那人去年塌房進去了,就算我們拿着和張天王的記錄作為補充證據,網友們未必會買賬——畢竟張天王這人,目前在大家眼裡就是‘不靠譜’三個字強綁定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