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夢瑤一撸袖子,拉着時缈走到了她們那桌,一拍桌面:“誰怕誰啊。”
于是等許鈞聞和汪樂發現時缈和顧夢瑤也在這裡時,桌上幾乎已經擺滿了各種形狀的空瓶。
“這……這怎麼辦?”汪樂看着眼前這幫女生,驚訝得嘴都快合不攏了。
顧夢瑤擺了擺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時缈:“我還行,問題不大,她,你送回去啊。”
汪樂按住顧夢瑤的手:“行了行了,我帶你回學校。鈞聞,時缈就交給你了。”
許鈞聞點點頭,俯身問時缈:“還能走嗎?”
時缈看看他,又看看顧夢瑤。
顧夢瑤站起身,在背光處朝時缈眨了眨眼睛,而後叫着汪樂的名字,讓他看自己還能走直線,以此證明自己真的沒喝多。
于是時缈搖搖頭:“走不了了。”
“那怎麼辦?”許鈞聞第一次見時缈這種狀态,隻覺得好笑又可愛。
時缈伸手:“你背我吧。”
許鈞聞原本是想把時缈送回學校門口,再聯系時缈的室友出來接她一下的,可背上的“醉鬼”哼唧半天也說不出來自己室友的電話号,手機密碼半天也不肯說出口。
站在校門口折騰了一番,許鈞聞餘光已經看見保安室裡的保安似乎馬上就要出來詢問他們了,隻好背着時缈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将時缈帶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時缈趴在許鈞聞背上,偷偷環顧打量了這個屋子一圈。
平時她都是下午來,深夜造訪這還是頭一次。
耐心哄着“喝醉”的時缈洗漱,又找出自己一件T恤給她當睡衣,好不容易将人安頓好了,許鈞聞給她蓋好被子,準備今天在隔壁小書房裡對付一晚上。
誰料他剛一轉身,袖子就被人攥住了。
“幹什麼?”他問。
時缈迷迷糊糊地回答:“你走什麼?”
“我不走你怎麼睡覺?”
“你不走我也能睡啊,我們還可以一起睡。”
許鈞聞頓了頓,低聲笑了一下:“少說胡話,趕緊睡覺。”
“别啊,”時缈開始耍賴,不肯松手,“你跑什麼?”
“時缈,”許鈞聞一字一頓地念她的名字,像是警告,又像是提醒,“你想幹什麼?”
“可是,如果我想讓你留下呢?”
時缈半眯着眼睛,似乎是正費力地從黑暗中辨别許鈞聞的輪廓。
酒精将她的氣息染上暧昧的味道,時缈的手從他的袖口,滑到他的手掌,然後将自己的手蜷在他的掌心裡。
許鈞聞下意識地握住,将她整個手圈進自己的手心裡。
“别走了嘛,陪陪我啊,我害怕。”她半張臉陷在枕頭裡,聲線悶悶的,聽起來含糊中帶着一點軟糯,很好欺負的樣子。
許鈞聞站在原地沒有動。
接着窗外投進來的一絲月光,許鈞聞沉默着注視着時缈的臉,似乎是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她究竟是真的醉酒還是故意裝醉。
“時缈,你再說一遍。”他低聲問,“你想我怎麼樣?”
“留下來吧許鈞聞,”時缈再次重複一遍,“我想讓你留下陪我,不然我害怕。”
他嗤笑一聲:“我留下了,你才是真的應該害怕。”
許鈞聞俯下身,親吻了一下時缈的側臉:“往裡挪點兒。”
時缈從善如流地翻了個身,留出了半張床的空位。
許鈞聞合衣上床,隔着被子将時缈抱緊懷裡,揉了揉她的發頂:“好了,現在可以睡覺了吧?”
時缈在他的懷裡動了動,發絲掃在他的脖頸上,泛起一片纏纏綿綿的癢。
“不行。”她開始耍賴。
“那你想怎麼樣?”
“親我一下。”
“……”
“好了,睡覺。”
“不行,再親一下。”
“……睡覺。”
“再……”
“不行,睡覺,不然揍你了。”
“嗚嗚嗚你兇我,不理你了。”
“……好了聽話,趕快睡覺。”
“好吧。”
“……”
“許鈞聞。”
“嗯?”
“我愛你。”
時至今日,許鈞聞仍然不知道,那天晚上時缈到底真的喝醉了,還是裝醉隻為了能堂而皇之地跟他回到那個出租屋。
但他始終記得,自己心愛的姑娘,曾經乖順軟糯地窩在他懷裡,在一片靜谧中,不遮不掩地表達着自己的愛意。
“我也愛你。”
他當時如是說。
現在也仍是。
*
時缈起身的動作頓住,她望向許鈞聞:“為什麼想讓我留下來?”
許鈞聞挑了下眉,四兩撥千斤,用問題回答問題:
“那你又為什麼一直留着那個手機和那些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