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青緊緊跟着前面的車,說:“怪不得沈方平那小子結婚後就戒煙了,還不準我們在南十安面前抽。”
他一直以為沈方平是婚後“妻管嚴”才不敢再抽煙,所以剛才在餐廳門口聞到沈方平身上殘留的煙味才會覺得很奇怪。
“不過他一直沒有煙瘾,戒煙也容易。”
許若若若有所思,“哦,這樣啊。”
沈方平車上。
南十安蜷縮在後排,頭疼得冒冷汗,嘴唇也變白了。
手裡攥了個塑料袋,一想吐就把臉往塑料袋裡鑽,但每次都吐不出來,隻能幹嘔。
沈方平透過後視鏡看她,有些手足無措,“喝口水先?”
他沒遇見過過敏的情況,不懂怎樣才能讓南十安舒服些。
當然,也可能以前見過南十安過敏,隻是他現在想不起來了。
南十安搖頭,表示自己不想喝。
車子啟動前沈方平就把水給她放後面了,她一口沒喝。
怕一喝下去就真的會把晚飯吐出來。
那不是疼死,是社死!
到了醫院,沈方平第一時間挂急診。
醫生得知過敏源後問南十安:“之前吃的都是什麼藥?”
南十安給醫生看了藥的照片,說:“沒帶身上。”
“你現在症狀有點嚴重,不能隻吃藥,最好是打一針,消得快。”
打針?
南十安嘴唇幹巴,“不打針呢?”
“不打針的話隻能輸液,但建議打針。”醫生看向沈方平,“你是她老公?打針還是輸液?”
南十安:這時候不應該詢問患者意願嗎?
她靠在沈方平身上,正要說輸液,沈方平幫她回答:“打針吧。”
南十安:?
她現在有非常強烈的想咬死沈方平的沖動。
現在這個姿勢,隻要把嘴再往裡面偏一點,就能狠狠咬上一口。
沈方平的外套在車上,現在隻穿了件黑襯衫,薄薄的一層。
一口咬下去,肯定能痛死他!
醫生:“先讓她趴床上,我去拿藥。”
“好,謝謝醫生。”
沈方平回應完醫生,打算把南十安抱到床上去。低頭看懷裡,發現南十安正微微張着嘴往他胸膛上湊,但看起來有氣無力的,毫無威懾力。
屬狗的麼?
他沒顧那麼多,把南十安抱上床,順便把簾子拉上。
後到的許若若兩人正好看到沈方平在拉簾子。
她探進去一個頭,看了看趴着的南十安,再看了看表情嚴肅的沈方平,眨巴眨巴眼後就又把頭縮出去。
韓青問:“怎麼樣?”
“應該是要打針。”
“啊,這麼嚴重啊?”
南十安聽到簾子外許若若的聲音,便伸出手,想讓許若若進來,換沈方平出去。
她可不想讓沈方平看到她打屁股針。
但許若若完全沒和她對上頻道,反而握住她的手,加油打氣:“不要害怕,打一針就好了。”
南十安:“……”
醫生趕回來,把藥吸進針管,說:“把褲子往下面拉一點點。”
南十安:好想逃啊!
她扯住沈方平的衣服,沈方平紮進褲子裡的襯衫被扯出來一些。
她望着他,都快哭了。
沈方平愣了兩秒。
他好像見過南十安哭的樣子,也是這樣望着他,眼淚打轉。
但畫面太過模糊,一閃而過,記不太清。
他反應過來,接受到信息,出去換了許若若。
打完針,過敏症狀消得很快,不到半小時就消了一大半。
許若若拍拍手,站起來說:“觀察時間到了,可以回家啦。妹夫,今天就讓十安去我那兒吧,我們好久都沒見了。”
好久都沒見了?
沈方平明顯不信,南十安故意躲着他呢。
他沒戳破,答應了,“我開車送你們。”
韓青自己開車走,和沈方平約了下一場,“老地方等你。”
沈方平:“嗯,好。”
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想起來他忘記的南十安。
韓青和自己從小長大,說不定知道他和南十安更深層次的事。
南十安和許若若一起坐在後排。
雖然不犯惡心了,但南十安左邊屁股還疼着,所以坐的姿勢不太好看。
沈方平跟着導航走,面無表情,心緒早已飛遠。
剛才在醫院裡回想起的一閃而過的畫面,以及那張奇怪的合照,還有他習慣随身攜帶卻不翼而飛的煙,都在暗示他:他和南十安絕不止聯姻這麼簡單。
至少不像南十安說的那樣不熟。
“我看我和……我老婆的訂婚宴視頻裡,你們關系很好?”
他問得很直白,猜到許若若已經知曉他失憶一事。
南十安今天晚上找她,應該就是說這事。
就像他找韓青一樣,隻是恰好撞上了,雙方都很默契地暫時擱置。
許若若沒上當,回答得很淺顯,都是沈方平已經求證過的了,直到把倆小姑娘送到門口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沈方平走後,許若若徹底癱倒在地,“寶兒啊,你老公太可怕了,太執着的男人很危險的。”
南十安笑而不語,扶她起來。
那一晚,許若若開導南十安很久,還給南十安複盤了她和沈方平的“劇情線”,從南十安初中遇到沈方平,到和沈方平結婚,前因後果,深刻剖析。順帶提了沈方平為她戒煙一事。
忙活大半夜,許若若終于講到應對之策:“你就躲着他,千萬不要再暴露你喜歡他的這個事,也不給他做心理疏導,就是要讓他想不起來,要讓他抓心地癢。”
“那他要是一直追着我做心理疏導呢?”南十安問。
“那你就退一步,給他做心理疏導。但要切記,給他釋放錯誤信息,越疏導,越無力的那種。”
南十安頗為難堪道:“我這個業餘的心理師,你覺得我會這個?”
要是把他搞廢了就糟了。
“你覺得,他知道你業餘後為什麼還放心讓你給他做心理疏導?”許若若斬釘截鐵地說:“他的目的就不是讓你做心理疏導,而是要靠近你,了解你,反向從你身上窺探出真相。”
“所以你隻要提前布控好,不被他牽着鼻子走,就能掌控方向,把控局勢。”
南十安醍醐灌頂:“那麼多偵探小說,你果然沒白看!”
“那是自然。”
“可他要是哪天想起來了怎麼辦?”
“那還不簡單,死不承認呗,咬死是他記錯了。”
“我記住了。”
“還有,千萬千萬不要再沖動表白。都結婚了,還表白做什麼。”
南十安:“……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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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一周,南十安都謹記許若若教導,嚴格執行第一步:躲着沈方平。
她躲得很好,無懈可擊。
再加上這段時間她事情本就多,忙起來就是一天,倒是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想沈方平。
表白被拒唯一的好處就是,最爛的結果她已經看到了,破罐子破摔後她反而輕松許多。
晃眼就到了周五,南十安應邀赴宴,一個小型的明星慈善晚宴。
她把處女作網劇版權賣給葡萄娛樂時,應導答應她,給她充分挑選演員的權利。
現在真人版網劇開始籌備了,她也答應應導多見見演員。
這次晚宴上就有應導拟訂的女主角人選,大概率是不參與明天的試戲。所以他想讓南十安和演員提前接觸接觸,還是得給南十安一個面子,不能一言堂。
已經十一月了,天氣轉涼。
南十安就穿了件最簡單款式的白色禮服,胸前配了個精緻狐狸胸針,看不出什麼質地。
她覺得胸針上的狐狸和沈方平長得很像。
整體看下來,不算驚豔,亦不出衆,卻能襯出她氣質。
她不是明星,不用在聚光燈下拔得頭籌。這種場合,她不是主角,隻要禮數到了就行。
應導有事耽擱在路上,她就獨自一人進場,不打算在布景闆前留影,便繞道而行。
南家把年輕一輩保護得很好,雖然新聞稿滿天飛,但沒一張正面照流出。
工作人員追上她:“還是簽個名吧。”
南十安不想為難工作人員,應下了。
上紅毯前她提前戴好口罩,捂得嚴嚴實實。提起筆就往布景闆上寫,寫得很快,沒寫真名,隻留下個筆名,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