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城主府。
書房裡點着燈火,四下難得無風,唯有蟬鳴顯得稍微擾人。
傅尋舟幾乎坐了大半夜,城裡待處理的事物已經全部看完,甚至幾天之後的事情都批了下去。
此刻他看着無可事處理的桌案,整個人陷入了沉靜。
每當這時候,一些刻意不去想、用忙碌來麻痹自己的記憶,統統浮現在腦海。
例如白日,蕭悅說的那番話。
例如曾經,他信誓旦旦說過和她兩情相悅。
又例如現在,傅尋舟知道了,這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的誤解。
一切要追溯到那份“限量菜”,其實也就是如今的“限定菜。”
傅尋舟以為是自己特殊,是自己吸引了蕭悅注意,也是她對自己别有想法。
所以才……
後來傅尋舟甚至通過蕭悅對他的好,單方面認為她心悅自己。
例如他因不喜吵鬧晚去店裡,她會陪伴自己說沒關系;例如他送她東西,她表現的如此喜悅;再例如他的病狀透露,她選擇信任且幫助自己……
也就是那一天,傅尋舟堅定了心意,打算“以身相許。”
熟知當真相從雲霧走出來,告訴他,這都是假象。
蕭悅會對他好,是因為她人本身就很好,灑脫大方,人美心善;蕭悅會收下那副畫着她的畫,是當成朋友之間的贈禮,亦或者根本沒認出來;蕭悅會幫助他解決厭食症,每日送餐,提醒他按時吃飯,也都是因為有個銀錢交易當前置。
這還是傅尋舟自己提出來的,覺得這樣能體現自己的特殊,不再是老闆與食客。
傅尋舟:“……”
房間裡的空氣好像有點不流通,變得粘稠而升溫。
傅尋舟深呼吸,伸手按上了眉心。
今天他怎麼度過的好像都沒印象了,如今刻印在心底的隻有一句——
蕭悅不喜歡我。
傅尋舟有一種羞恥,也有尴尬,更多是一股萦繞心間的臊熱。
可無法否認的是,他已然心悅蕭悅至極。
如此好的她,怎能有人不心動?
傅尋舟現在唯一慶幸的,大概就是這幾天想找機會坦白的事情,暫時沒有坦白。
先前是建立在他以為的“相互喜歡”,他不想繼續隐瞞,透露之後她如何埋怨,他都接受。
可現在……
傅尋舟更頭疼了。
“公子?”
正當這時,門外傳來段臨的聲音。
傅尋舟睜開眼,說了聲:“進。”
一陣腳步過後,段臨端着晚飯走進來,語氣隐隐擔憂。
“公子,帶回來的晚飯你還未吃,身體沒有難受吧,要不先吃點?”
“……沒事。”傅尋舟回答一句,又說:“放那,我過去吃。”
吃自然會吃,他不舍得蕭悅做的任何食物被浪費,也不想讓她操心身體。
段臨便将飯菜端去旁廳桌上,剛放下就見公子走進來坐下,然後拿起筷子,盯上食物幾秒才送入口中。
“公子。”段臨沒忍住問:“你沒事吧,你和蕭娘子這幾天……”
傅尋舟面色麻木,頓了會兒,看似平靜的說:“她不喜歡我。”
“你終于知道了?!”
段臨幾乎脫口而出,驚訝中帶着興奮,察覺到後立馬噤聲。
傅尋舟:“?”
什麼意思?
眼看着傅尋舟表情變化,段臨掐了把大腿。
“公子,我也才知道不久……”
于是傅尋舟就聽着他将月汀自助後院一片人的八卦說了出來,通通都是關于他和蕭悅。
總結:木頭腦袋,自戀狂。
“……”傅尋舟沉默了會兒,面無表情的說:“她哪有木頭腦袋?”
段臨:“?”
不是?
傅尋舟:“想來是我,心悅她不夠明顯,怎能怪她?”
段臨:“……”
這還不夠明顯?
就差明着牽手相擁了!
可惜深陷其中的男人沒有理智,再也不聽段臨多說,把他趕了出去,理由是站在這光吸飯菜香味。
段臨欲言又止,臨走前說了句:“那您明天還去店裡……?”
傅尋舟不說話。
“好的,您慢吃!”
段臨懂了,立馬拔腿就走,關上門那一刻又聽見一句沉悶的話。
“看好那人,别讓她亂事。”
那人?
劉玫?
段臨:“……”
您這還惦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