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面對面站着，我忍不住問道，因為我從沒見過一個人，能對自己下這麼狠得手。

“是啊，我不喜歡它，因為這張臉隻會讓我想起我灰暗的過去，……雖然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

年少的程冰又露出那種既壓抑，又癫狂的微笑來，他歪着腦袋，一隻手擡起，慢慢的撫摸着自己血淋淋的臉，然後那雙晶亮色的銀瞳斜睨着看着我，沖我道：

“怎麼了，你不喜歡這樣嗎？？……對了，我怎麼給忘了呢，你最喜歡這張臉了，隻要頂着這張臉，人皮底下不管是什麼樣的性格什麼樣的靈魂，你都會喜歡上，我說的對不對？？”

“呃……”

說的我一下子就無言以對，因為他說的都是真的，不管我喜歡上白焰亦或是白夜，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那張一模一樣的漂亮的臉，即使他們兩人的性格相差十萬八千裡，可我也根本就不在乎，……或許我真的是那種極度看臉的人吧，可仔細想想，我的這種感情，真的是‘愛’嗎？？我真的喜歡他們的靈魂嗎？？現在我也有點疑惑了……

見我不回答，程冰眯着眼睛，‘嗤嗤嗤’的笑了幾下，然後安靜下來，歪着腦袋，又用那種怪異的笑容看着我。

“幸好現在的我，早就已經擺脫這張臉了，……多虧了現代的醫學技術，我把整張臉都整了，雖然不能完全改變相貌，但至少能擺脫他的影子，……我厭惡這張臉，就如同我厭惡他一樣。”

然後說着，這時程冰的嗓音突然間從稚嫩的少年音，變成了成年男人的聲音，然後就在我驚訝的時候，這時再一眨眼，程冰就已經變成了成年人的模樣，站在我面前，……他身穿着職業裝的那種襯衫西褲，外面披着修身的白大褂，那張臉已經完全變樣了，從白夜的那種魅惑漂亮的臉，變成了一張有些清淡優雅的臉型，隻不過，他眼中的那種癫狂感依舊，兩個眼睛炯炯有神的，感覺變得更加有行動力了，……可是那種眼神讓我感覺渾身發毛，我總覺得他要幹什麼驚世核俗的大事似的，而且他總是以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着我，簡直要在我身上看穿出一個洞來似的，這種探究似的眼神，真是讓我渾身難受。

于是我有些害怕的往後退了兩步，……程冰微笑着看着我的動作，又緩緩的沖我道：

“何故，有的時候我真羨慕你的無知，……你對自己擁有的力量，對整個天族的行為一無所知，你一直都自顧自的過着自己的小日子，還以為這樣的日子能永遠持續下去，……老實說，對于将來你覺醒的那一天來說，你的這種心态隻會讓你到時候痛苦不堪罷了。”

“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沒法現在告訴你，這一切事件的全貌，但我隻想告訴你，何故，你所處的位置，你所扮演的角色。”

“那是什麼呢？？”

“是一個鬧鐘。”

“鬧鐘？？”

“對，何故，因為你在天族之中，所代表的涵義，就是時間，……身為一個非人混血兒而言，你是無力的，卻也是強有力的，你能控制一切，但那種控制隻能在一個特定的時間，隻有等到那命運的一刻到來，你才會明白，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東西，……當然了，所有的人都在等待那一刻的到來，我也好，永遠也好，天空鎮的那些老家夥也好，我們大家都在等着那一刻，也在等着自己幸或不幸的命運。”

“你……，程冰，你能不能把話說的明白點，為什麼還是聽不懂呢？？”

“無所謂，反正我們很快就要見面了，隻希望到時候，你會有那個耐心聽我說話，呵呵，以後你就懂了，……現在我要走了。”

面對我的疑惑，程冰臉上依然是那副壓抑着癫狂的怪異微笑，然後這時，他突然幾步走到了我的跟前，那穿着白大褂的身體，離我離得很近，就連十公分都不到，……然後他擡起兩隻手，輕輕的握住我的一隻手，然後把我的手舉起來，湊到他的唇邊，輕輕的親了一下，……老實說，即使現在是在夢裡，這種嘴唇軟軟的觸感也依然很強烈，所以即使熟睡着，我也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猛的一跳，直覺就有種反應，想要把自己的手使勁的從他的手裡抽出來，……可還沒等我用力，程冰就擡起頭，又沖我說道：

“對了，有件事我得問問你，你喜歡什麼樣的房子室内裝修呢？？……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因為這關系着今後我和你相處起來是否愉快，雖然這裡面，不愉快的成分可能會占大多數，但我還是希望你能住的舒心。”

“這是什麼意思？？我為什麼要住你裝修的房子？？……你的意思是我以後會搬家嗎？？”

程冰的話越說越讓我迷惑，這時我困惑的眯着雙眼朝他看去，可他卻還是一副紳士又神經質的表情，側着腦袋頗為有趣的看着我，他的臉離我非常的近，我甚至能看見他鬓角那淡淡的整容疤痕，……末了他優雅的朝後退了幾步，站到了一個跟我距離合适的位置，再輕輕的朝我點了點頭，說道：

“好了，今天就說到這裡吧，在現實中，我們也會很快見面的，……希望到了那個時候，你不至于會太讨厭我。”

說完，程冰的身影突然就消失了，就如同他突然出現那樣，……而我困惑的站在原地，這時的夢境開始變得朦胧起來，原本色彩清晰的空地和夜空，此時就像是逐漸褪色的水彩畫一般，慢慢的變得黯淡起來，……我直覺自己這是要醒了，感覺意識像是在經曆次元轉換一般，然後又過了幾秒鐘，我的腦子開始變得清醒，果然醒了過來。

睜眼一看，房間裡黑乎乎的，現在應該還是半夜，……我在毛毯裡翻了個身，卻感覺腳邊重重的，好像有個什麼東西壓住了毛毯的一角似的，于是半夢半醒的伸手摸過去，卻摸到一個毛絨絨暖乎乎的東西，肚子正在有規律的起伏着，直到這時我才明白過來，這是小白，他正睡在我腳邊呢，而正是這時，我才有了一種‘我已經養貓了’的實感。

對于夢裡程冰的話，我依然還是不理解不明白，不過我還是閉上眼，繼續睡了過去，邊睡我還邊想，等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叫司麗麗帶我去一趟集團總部，我想親眼見一見程冰，想要知道，他是否真的了解我所不知道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