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江苓聽過一次,再一次聽見的時候,她有了不同的理解。
她問:“是比我早一天進入遊戲,還是比我早一天知道遊戲的進程?”
“都是,但隻是限于知道的層面。”77号笑着說,“就像是一張遊戲說明那樣,我隻能看見标題,不知具體的内容,更别說通關的方法了。”
江苓覺得他的笑容很礙眼,“所以,你為什麼要跟我合作?”
“因為我覺得你能通關。我給你提示,你破解關卡,我們相互合作。”77号示軟地靠過來,“所以,姐姐,你不能毀約。”
江苓往後退開一些,她承認面前這位頭發順毛,眼神清澈,整體透露着清純的奶狗氣息的男大學生有幾分美色。
她不為所動地拒絕對方的示好,“你什麼時候給過我提示?”
77号摸了下後頸,“怎麼沒有呢?從服務區出來後,我就一直在引導你們走捷徑了。”
“如果沒有你的引導,我們會怎麼樣?”
“這……,或許現在還在服務區裡面找能啟動的車吧。”
江苓知道他這句話是調侃,心裡憋悶,他這是又在拐彎推脫答案了。
“那接下來呢?”江苓問,“我們會經曆什麼?”
77号抿唇,表情凝重道:“你想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必須用你的真實名字來跟我交換。”
又是這個條件!
“無妨,你就按着自己的方式給提示吧,我也不是很想知道,總歸要經曆不是?”江苓有些挑釁地盯着他看。
天色漸漸變亮,江苓的表情在對方的眼裡漸漸明晰。
77号從胸腔裡發出一聲悶笑,吵醒了天際沉睡的朝陽。
今日的第一縷陽光從遠處山群的間隙裡冒出來。
天真的亮了。
他們二人一齊轉頭看過去,金光萬丈,千裡融金,新一天的挑戰正式開始。
還沒等他們感受到陽光的溫度,天際的雲層滾動翻湧起來,涼風咋起,濃霧彌漫。
眼睛的可見度逐漸降低。
“77号?”
明明方才還在眼前的人,一轉眼就不見了?
四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江苓揮手在空氣裡亂抓。
“我在這。”
她的手被一隻大掌握住。
江苓松了一口氣,她拉緊了對方的手,“我們需要過去提醒他們醒來,這霧氣看着不簡單。”
77号拉着她,二人往小汽車停着的方向走去。
幾分鐘後,江苓伸手拉開了小汽車後座的門。
“你們醒了嗎?”
回應她的是無聲的沉寂。
“車裡沒人?”77号問。
“是。”江苓彎腰鑽進車裡,她掃一眼空蕩蕩的車廂,伸手摸了摸座椅,“涼的。”
“他們不見了。”
頭頂上空響起了警報聲,尖銳轟鳴的聲音刺激着耳膜。
江苓從車内退出來,擡頭朝着發出警報聲的方向看去。
随着警報聲頻率的拔高,眼前濃霧也在同步流動。
霧氣流速越來越快,像是刮起了大風,漸漸形成了沖擊力,變成了潑過來的水。
轉眼,霧氣就猶如飛奔的野馬,把江苓撞的往前栽。
她被77号拽了回來。
“霧在跑。走,我們上車。”77号将她推進了副駕駛,然後繞到車對面進入駕駛室,啟動了小汽車。
江苓問:“我們該往哪個方向走?”
“霧氣往哪個方向跑,我們就往哪個方向走。而且,高速公路上不能掉頭,這是通行規定,我們隻能往前開。”
“我記得前面是斷口。”江苓坐在一旁提醒。
77号像是沒聽見這話,表情淡然地踩下油門。他這是又在引導和提示了?
“你有沒有把握?萬一……”江苓說到一半閉上了嘴,77号他是能提前知道遊戲進程的。
她靜靜地坐着,感受汽車平穩地前進,車外濃白的霧氣被拉成綿長的細線條,像是飛奔駿馬飄逸的鬃毛。
他們像是穿梭在雲海裡。
警報聲戛然而止,濃霧停止流動,霧氣開始詭異地上升,然後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反罩着天空。
世界披上了一件白紗,大地發着熒光。
小汽車跟着減速,最終停在一段隧道的入口處。
黑乎乎的隧道入口像是一張巨大的嘴,内裡深不見底,時不時地傳出嗚咽的風聲。
江苓突然頭疼欲裂,眼前的入口,夢裡的追逐,匝道上的繞圈,以及服務區裡見過的巨大行李箱……
為什麼她的腦海裡會把這幾樣東西連在一起出現?
隧道入口像是有魔力,吸引着江苓進去。
她推開車門,擡着沉重的腳步往入口走去。
“你怎麼了?”77号追上來,拉住她的手腕。
他仔細打量江苓的神色,“你不太對勁。”
他的語氣是關切的,可惜眼睛卻頻頻瞟向隧道口。
江苓擡頭看他,她的個頭剛過他的肩膀,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我沒事,站在外面是無法通關的,我們必須進去尋找答案。”
她把手腕從77号的掌心裡抽出來,決然地朝着隧道走去。
江苓心不在焉地往前走,她心裡有一個非常怪異的想法。
正常人與不熟悉的人之間都會有一個安全距離,除去特定的環境除外,在公共場合,在範圍比較寬敞的區域,人和人之間的社交距離都會下意思地保持在一米以上。
但是77号就沒有這個自覺。
從服務區裡初次交談的那一句“坐”開始,直到後來坐上小汽車裡,他們倆的位置始終徘徊在駕駛座和副駕駛之間。
就比如現在,她已經停下來腳步,77号停在她身側半米不到的距離。
江苓隻要側頭就能感受到他身上傳過來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