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裡,已經有人開始在心裡掂量這話的可信度了。
江苓醒了醒嗓子,打破衆人心裡邪惡的念頭。
她指了指外面的天色,“你們有沒有發現天變的更暗了?”
大家看向車窗外,濃墨般的夜色像綢布一樣包裹纏繞着車身。
“好像是變黑了。”卷發女士望着外面的夜色說。
“因為這是黎明前的黑暗,天馬上就快亮了。”江苓朝着衆人一一看過去,最後對上大漢的眼睛,“遊戲給我們的提示應該是預知。”
“預知?”女學生咬着指甲,重複了一句。
“是,接下來天會大亮,太陽升起,警報和濃霧都會相繼而來。”江苓皺着眉頭,推測道,“夢裡發生的事情有可能會在接下來上演,隻是,遊戲給每個人的夢境都不一樣,我們要找找到事情發展最有利的那條走向。”
“最有利?”大漢呵了一聲道,“那不就是我的夢境嗎?”
“不,你的夢境不完整。”江苓搖頭,“未知的結局才是最大的隐患。”
“我們來分析一下。”江苓接着方才女學生的話說,“32号已經總結了時間線,那麼還剩下結局。其中84号的夢境沒有77号最終的結局,所以他的夢境先排除。”
大漢有些不滿地哼了一聲,卻沒有再做反駁。
江苓繼續道:“77号在你們的夢境裡都是出于意外或者是失手錯殺而死的。但在我這裡是出于我的主觀傷害。而且,在我的夢境裡,前方的斷口将會在大霧過後消失。”
大叔問:“什麼意思?”
他側目回憶方才江苓的話,“哦,你在夢裡開車離開了這裡。”
“是的。”江苓感覺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充盈着她,一種想要将所有事情掌控在手裡的力量。
她說:“接下來,務必按照我的夢境去做。”
“等等。”女學生出口阻止道,“你忘記了我剛才推測的前提是,沒有人說謊。”
女學生聲音嘹亮地質問車廂内的所有人,“你們能保證方才叙述夢境的時候,都說的是真話嗎?”
衆人臉色一沉,全都靜默不語。
“你呢?”女學生問江苓。
江苓忽地笑了,“我沒有完全說真話,你自然也沒有,77号穿一身黑衣服,他就是從血缸裡爬出來,也不會是整個紅彤彤的樣子。”
女學生躲在鏡片底下的眼睛眨了眨,掩蓋住那絲細微的慌亂,紅彤彤這個詞,是方才她描述自己在夢中見到77号的模樣。
讨論陷入僵局。
江苓和女學生在前一輪的匝道逃離中還在互相幫助,到這一輪便開始互相挑刺反對。
其他人都奇怪她倆的變化,隻有江苓在心裡揣測,女學生一定是在夢境中獲得了特殊的信息。
就像是她在夢境裡知道了77号的先知特權那樣。
77号?
他也會透露給女學生一些特别的信息嗎?
77号感受到她探究的目光,扭頭看過來,“我并不知道你們都做了些什麼夢。”
他再次提醒,“是你們的夢裡有我,不是我進入了你們的夢。”
他的提醒像是解釋又像是提示。
提示?
江苓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是第一個述說夢境的人,那麼在我之後,你們的所有人都可以在我的夢境基礎上添磚加瓦。”
她看向了女學生問:“我要求大家按照我的夢境走向去做,你有什麼意見?”
“遊戲靠侵入玩家的夢境下發提示,并且要求玩家推選出其中一人的夢境作為本次過關的依據,那麼這個人的夢境必須要可控。”
“你在夢中為什麼要殺77号?”女學生問,“要是我們按照你的夢境去做,最後也要殺掉77号?若是我們殺了77号還走不出去呢?”
“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平頭大哥說,“77号也是玩家,他還沒有做夢呢。遊戲是給所有玩家都下發了提示,所以,我們要讓77号睡一覺。”
“對。”大叔忙附和道,“77号的夢一定跟我們不一樣,他總不能自己殺自己吧?”
江苓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邊已經開始泛白,“或許來不及了,你現在能馬上入睡嗎?”
77号明亮的眼睛裡沒有一絲疲憊,他搖了搖頭,“我不困。”
“天馬上就要亮了。”大叔看着外面說了一句。
江苓主張離開,女學生反對,其餘人暫未表态。
大漢這時候亮開了嗓子道:“還是那句話,遊戲給的提示最終都指向了77号死亡這件事。求同存異,77号才是該被解決的源頭。”
“你們不敢殺,我來。”大漢推開車門繞到副駕駛的門前,一把拉開副駕駛的門。
“你要幹什麼?”江苓推開車門沖了出去。
還沒等她趕過去,就看見大漢龐大的身軀像是一張繃緊的弓那樣彈射出去,他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倒在地。
77号頭一歪,從車裡下來,他側過腿,微微擡起,用手指彈了彈褲腿上不存在的灰塵。
江苓停在車頭處,她訝異于77号矯健的身手。
這裡的所有人都不可小觑。
反而像是大漢這樣粗魯又莽撞的人更容易被人看清,也更容易收買。
他狠厲無情,但是他趨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