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在問小胡子，這位低級職員顯然被過大的刺激沖昏了頭腦，一時間都沒意識到是在問自己。直到斯内普忍耐着重複了一遍，他才努着嘴，戰戰兢兢地望向上司。

像隻可憐的縮在夾縫裡的鹌鹑。

“恐怕不行，教父。”德拉科.馬爾福熟練地打着官腔:“您知道的，魔法部有制定規範的流程，結束前可疑人員是不能離開規劃區域的。”

“我沒有工夫來這裡第二次。”斯内普校長幹巴巴地說:“包括給她收殓屍體。”話語中的冷氣足以媲美攝魂怪。

馬爾福沉默了一瞬，好像也被這刺耳的話給震到了似的，頓了頓才回答:“隻要能洗脫嫌疑，部裡當然會派人手護送學生回校，不會太打擾您的……我們會提前來信。”

斯内普冷冷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由于鉑金發色的男巫依舊擋在少女面前，挺拔的身軀遮住了大半的視線，因此利亞沒法立即看見魔藥大師的神情。

當她起身從審判椅上離開，隻瞥見對方轉身而去時的滾滾黑袍，連個令人稍敢安心的眼神都沒留給她，陰冷的聲音由近及遠:

“……我不管你自稱今年幾歲，除非通過前面年級的考試，否則休想回到我的課堂上。”

真是無情得可怕。這還是在她名義上是個斯萊特林的境況下呢！利亞不禁再次感念弗立維教授的好。

他總是想方設法幫助學生通過考試，毫不吝啬地給不同學院的優秀或取得進步者加分，甚至感情充沛地為拉文克勞的唱詩班做指揮，送走了一屆又一屆學生。

“慢走，教父。”斯萊特林優秀畢業生不大有誠意、姿态倒很足地微微颌首，目送着自家院長遠去的背影。

然後他側過身，有點兒納悶地問:“你怎麼惹到他啦？我幾乎沒見他對不曾主動惹事的斯萊特林那麼……不客氣過。”

——也許因為他知道我不是個斯萊特林呢。阿斯托利亞有點兒卑微地想，一定不是因為我沒有随身帶上哈利.波特的玉照吧？

她隻能無辜地抿了抿唇瓣。

“也可能是最近煩他的人有點兒多，而狼毒藥劑的改良效果久未得到證實。”馬爾福微微皺眉思忖道:“總之你不必放在心上。”

偌大空間内，除了他們兩個人，還剩下小胡子不安地站在原地，像是想走，但沒有上司發話又不敢離開。

直到馬爾福副司長終于對沒眼色的職員喪失了耐性，面無表情地抛下一句:“怎麼還不走，等着我來嘉獎你嗎？”

對方才如蒙大赦般蹑手蹑腳地蹿了出去。這本有些矛盾，但大抵巫師的潛力總是無窮的。

“那麼……我要如何證明自己？”金發少女緩慢地開口，斟酌着措辭:“我沒有任何可取信于人的物品，魔法部會派人聯系我的家人嗎？抑或是……我會被灌下吐真劑？”

鉑金發色的男巫側首，灰眸眨也不眨地望着眼前矮了自己一頭的少女:

現在的阿斯托利亞才十五歲，像是朵含苞待放的花，即使經曆過些許風雨，但到底太稚嫩了——

瞧，自己遲遲不說話，她粉嫩的面頰都泛白了……眼睛霧蒙蒙的，仿佛籠了層淡藍色的輕紗，那麼緊張地盯着他。

“我說過會幫助你。”已成年的德拉科.馬爾福微微彎起唇角:“不論何種境地，我對你的承諾永遠作數，利亞。”

“不會被發現嗎？”少女微微蹙起眉頭，轉過身，原本垂落肩後的發絲落了一縷到身前:

“你剛才提到……‘魔法部有制定規範的流程’，我想，這句話并非是用來搪塞教授的。我們無法彼此坦誠，但我希望你相信，我同樣不願傷害你，或讓你因我置身險地。”

她的話語中存有深深的憂慮。而德拉科隻注意到，少女柔順的金發确實比之前長了些，末端卷翹，讓他很想伸手去撫摸一下。

過了好幾秒，他才消化了剛才鑽到耳朵裡的話語，并為此感到心中一陣被暖風熨燙的舒适。

年輕的馬爾福副司長輕輕吸了口氣。

注視着金發少女咬着唇瓣的糾結模樣，灰眸帶着笑意，露出一種有些古怪的神情，就好像她剛說了什麼可愛的傻話似的。

“當然不可能将一切藏得神不知鬼不覺。”他微微擡起下巴，語調高傲地強調:“但這一點兒也不為難，我相信部裡還是長眼且有腦子的人比較多……”

在阿斯托利亞微微怔愣的眸光中，他好整以暇地伸出了自己的右側臂彎，冷灰色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身側的少女，歎息般道:

“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挽住我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