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皮怏怏離去。

光屏還未暗下，随着成年的德拉科.馬爾福将報紙擱到桌上，畫面随着他的走動而轉換，直到他在三樓的一個房間外站定。

馬爾福輕輕叩了兩下門，随後便擰開赤金色的球形鎖，徑直走了進去。皮鞋落地的聲音，完全消融在鋪得柔軟的地毯上。

他的妻子站在窗前，月光勾勒出單薄的背影，夜風正從敞開的窗戶外吹拂進來……

畫面外的德拉科屏住了呼吸。

他看見畫面裡的馬爾福走過去，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身，女人金色的卷曲發尾，垂落到男人銀制的袖扣上。

“……斯科皮睡了嗎？”映入眼簾的是長大了的阿斯托利亞，她微微轉過身，面孔已經褪去了少女時代的稚嫩與青澀。

看起來很美，但也很脆弱。

也許是月光的關系，顯得那張本該留存健康活力的面靥愈加蒼白，藍眸中流動着的也不是德拉科熟悉的靈動與柔和——最重要的是，沒有半點兒笑意。

“是的。”停頓了一下，馬爾福回答說:“他很乖，從不晚于十點鐘之前上床。”

阿斯托利亞點點頭，沒再說話。

她轉過腦袋，眼睫再度垂下，好像漆黑的夜色裡有什麼極吸引人的所在似的。馬爾福沉默着，跟着妻子的視線俯視窗外的景色……

近處修剪整齊的草坪與花園的一角，遠眺過去僅僅是深綠色的斑駁陰影，假使還有甚麼值得觀賞的，或許隻有靜谧的月光。

衆人聽見馬爾福稱贊天象:“今晚的天氣很好，能看見許多稍顯黯淡的星座。”

而阿斯托利亞沉默着，沒有應聲。

——似乎對萬事萬物并不關心。

*

“嗯……他們倆的關系看起來可不怎麼樣。”羅恩皺着眉說:“這段畫面是什麼樣的背景——哈利打從一開始就死了，還是打了大戰後死的？”

經過了長久的刺激，如今哈利已經對人們談及自己的死訊接受良好，甚至還有心情回道:“不知道，但馬爾福居然沒有秃頭，這個世界的他是不是用了什麼生發靈藥？”

金妮惱怒地瞪了自己哥哥一眼，又忍不住因為男朋友的話發笑:“也許正是因為沒有得到妻子的芳心，才更講究起自己的外表。”

“可他們結婚了，而且有斯科皮的存在，不是嗎？”赫敏有點奇怪地發問:“還是說，神秘人統治下的魔法界，會向麻瓜界的希特勒那樣——要求适齡的純血巫師們聯姻，鼓勵多多孕育孩子，并維持血統的純淨？”

即使并不清楚麻瓜們的事情，赫敏的表述也委婉又克制，格蘭芬多長桌上不論男女都表現出了十足的厭惡與嫌棄。

“說好聽點，沒有感情的結合是高貴的純血家族強強聯姻……但實際上，天啊，快21世紀了，畫面裡的魔法界——居然讓年輕的男女巫向品種犬們配種一樣步入婚姻？！”

講話的人是個四年級麻瓜出身的女孩兒，除了對魁地奇充滿熱情，學院隊訓練的時候常能看見其坐在第一排外，平時簡直文靜得像個拉文克勞。

但現在她握着拳頭将桌子瞧得咚咚響，氣憤得好像感同身受。

哈利同樣露出了作嘔的神色:“某種程度上來說，伏地魔确實……跟麻瓜界曆史上的壞蛋們挺像，他下達這樣的命令并不稀奇……我想，那個世界的盧修斯.馬爾福，也會讓他的兒子最快響應。”

“可憐的小格林格拉斯，還是在我們這個世界好……至少她跟馬爾福是自由戀愛。”

“你真覺得阿斯托利亞喜歡馬爾福嗎？我是說……也許隻是……先入為主？”

“不無可能……幸好她現在不在，這種局面比甜蜜的愛情更讓人尴尬吧……但話又說回來，我還是挺看好他們倆的。”

拉文克勞與赫奇帕奇的長桌也小範圍地讨論起來，到處都是這樣的竊竊私語。

斯萊特林們總體很安靜——當然啦，就算不是看在小馬爾福這個男生級長的面子上，也得顧忌大馬爾福先生。

而議論中心的主人公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隻是問了自己父親一個問題。

“您跟媽媽當初也是家族聯姻……對吧？”他帶點期待地問。

“……不。”盧修斯.馬爾福冷灰色的眸子看了自己兒子一眼，淡淡道:“你媽媽選擇了我——我當年是學生會男生主席。”

德拉科無聲地歎了口氣。

*

不論學生們交談熱鬧與否，對光屏都毫無影響。假如沒有微風吹拂起薄薄的紗簾，發出一點響聲，大家幾乎要以為那是麻瓜的靜止照片。

“很晚了，你該休息了，利亞。”畫面裡，馬爾福輕聲說，仿佛怕驚擾到了什麼似的。

“……啊，是的。”他的妻子如夢初醒般應聲。在丈夫的攬靠下轉身，慢慢走到床邊坐下，藍眸柔和又迷人。

畫面外的德拉科倒吸了口氣。

他尴尬地咳嗽了一聲，有點擔心待會兒那個“自己”會忍不住親吻這樣乖順的阿斯托利亞……甚至更露骨。

事實上，他本人并不覺得這個世界的他們婚姻關系不佳，很可能隻是雙方表達比較克制而已……不是所有情侶都要像波特和韋斯萊那樣，在有人經過的走廊或拐角處還啃來啃去、難舍難分的！

梅林，他看見的時候感覺自己眼睛都快瞎了。該死的疤頭、該死的紅毛……從那以後利亞跟他親熱的時機更加寥寥可數。

德拉科一邊分心辱罵格蘭芬多的老對家，一邊暗戳戳期待光屏裡有些克制但甜蜜的畫面。

當看見馬爾福俯身親吻妻子的額頭，而阿斯托利亞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抵觸或疏離——德拉科不禁覺得揚眉吐氣。

光屏閃爍了下變幻視角，馬爾福的右手撐在阿斯托利亞的上方，脊背恢複挺直時，掌心還輕輕撫摸着妻子白皙的側臉。

她平躺在床鋪上，原本已經合了眼，不知怎麼的蹙起眉頭，柔和的藍眸裡漾着水光，突然問道:

“……斯科皮睡了嗎？”

“是的。”毫無停頓的，馬爾福平靜地回答說:“他很乖，從不晚于十點鐘之前上床。”

阿斯托利亞點點頭，沒再說話。

冷灰色的瞳孔移開了，馬爾福擡起妻子的手背輕吻，而後溫柔地放回到被子裡:“明天起床你就能看見他。”

畫面暗了下去。

*

“你們有沒有發現……”西莫咽了口口水，有點慌亂地說:“小格林格拉斯的情況很不對？她、她好像……”

“她的身體似乎沒有很虛弱，但精神不太正常……我不知道怎麼說……但那最後一句問話真的讓我毛骨悚然！”邊上的男生回應道:“我差點沒喘過氣！”

“利亞是生病了嗎？還是那個……血液咒，會讓人記憶錯亂或者健忘？”露西.格雷很擔心自己的室友，哪怕在另一個世界她本人由于血統關系也許危險得多。

“總不可能是中了什麼咒語或者魔藥吧……你們仔細觀察過馬爾福的表現了嗎？他似乎對妻子的表現習以為常。”拉文克勞的高年級憂心忡忡地與同伴們交換意見。

疑問在第二天的晚上得到了解答。

畫面承接着昨天，小斯科皮如願以償地參加了魁地奇訓練——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老師居然是克魯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