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迪絲的眼睛亮亮的,以唇角内圓心,漾開半幅同心圓一般弧形的水波,西裡斯感到一種說不出來的震撼,好想見到她這樣非常幸運。“真的,你特别好。”他咽了口口水,“你很好很好。”
“謝謝你這麼說。”她把側臉抵在膝蓋上,企圖掩飾她有些濕潤的眼睛,西裡斯突然有一種沖動。
“嘿,你想不想接吻?”
她把頭擡起來,沒有拒絕他,于是他們又親了一次,感覺和他記憶裡的一樣好,他忍不住伸手去摸索,她握住住了他的手,伊迪絲的手和他想象得不一樣,很粗糙,但是不難受,等他睜開眼睛看她,有一種她又喝醉了的錯覺。她把手松開,“送我回去吧。”
第二天上午的第一節魔藥課是和拉文克勞一起上的,西裡斯發現伊迪絲睡着了,她的腦袋一直晃啊晃然後砸到了她的小組搭檔傑斯·張的肩膀上,兩個人都吓到了,伊迪絲的額頭撞紅了,她疼得想大聲叫出來,張捂住了她的嘴巴,畢竟斯拉格霍恩還在講台上展開一番高談闊論。晚上西裡斯沒好意思叫她出來,兩三天之後她的腫塊應該消了,他發現自己按捺不住了,他告訴自己這沒有任何意義,他根本不是在學什麼大腦封閉術,他隻是一味地把自己的大腦展示給别人看,伊迪絲應該也知道這個但從沒有揭穿他,他說服自己她真壞,甯願上課犯困都要窺探别人的隐私,他不能再見她了,可就在他對自己這麼說的時候,他能聽見大腦另一半說:不,你還會的。他不知道自己還有這種意識,這種渴望實現最變态最隐秘的欲望的莫名沖動,他甚至懷疑這是伊迪絲塞進自己腦子裡的,環顧一圈才發現自己在寝室的床上,她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下午的時候有變形術筆試小測,他坐在後排心不在焉地掐着羽毛筆,幻想着伊迪絲,一想到她濕潤的雙唇和布滿了繭的雙手他就沒法呼吸,使勁往自己肺裡充氣。
等緩過勁來,現實中的伊迪絲提前交卷了,麥格教授竟然對她微笑了一下,西裡斯記憶中院長跟他們說過夏瑞恩小姐的變形術是全校第一的,跟在伊迪絲後面交卷的傑斯·張用力摁了一下她的頭,詹姆也經常對西裡斯這樣做,他們兩個嘻嘻笑笑地走出去,伊迪絲的聲音在門外面響起:“哇,你看,下雪了!”可裡面全教室的人都聽見了,發出低低的一片笑聲,詹姆甚至想探頭去看窗外,麥格教授厲聲說:“肅靜!這是在考試!”笑聲消失了。
考完試之後大家都争先恐後地跑出去,西裡斯知道自己肯定考得一塌糊塗,但沒所謂,他從來不在乎考試成績什麼的,他懷揣着伊迪絲的秘密走到戶外的走廊上,像端着一隻裝滿熱飲的盤子。真的下雪了,細小的雪花輕盈地在空中旋轉。晚飯之後雪變覆蓋了整個霍格沃茨,世界好像變得柔和而甯靜。劫道者準備進行散步活動,結果沒下台階詹姆就跳到西裡斯背上,然後他們一起摔在雪地裡,萊姆斯和彼得也撲了過來,他們各自把雪捧起來撒進對方衣領裡,場面很混亂。直到他仰面躺在地上的時候心裡閃過一個念頭——如果伊迪絲這樣壓着他親會是什麼感覺。詹姆手上的雪全灑在他臉上,西裡斯一邊吐掉雪渣一邊坐起來,詹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問他是不是又感冒了。
夜半三更的時候他又去找伊迪絲了,她問他為什麼前幾天不叫她來。
“我想休息一下,而且我看見你上課犯困。”
“你是不是總偷看我?”她笑着問。
“還好吧。”西裡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詹姆說你又感冒了,你還好吧?”
“我沒感冒,是他老覺得我感冒了。”
“那就好。”她坐上桌子,開始讀他的想法。西裡斯發現自己居然能選擇給她看哪些内容了,于是他給她看了一年級他被分進格蘭芬多後的第一個寒假,沃爾布佳在他下火車後的第一秒就開始當着所有人的面對他破口大罵,把他關在房間裡,不讓雷古勒斯和他說話,他一個人坐在地上面對黑暗。伊迪絲沒再看下去,她用手虛掩着自己的嘴巴和鼻子,盯着自己的腳踝。
“怎麼了嘛?”
“那讓你很痛苦嗎?”
“還好。”西裡斯聳了聳肩。“我習慣了,其實。”
“我很抱歉。”她對他微笑,用一種她試圖努力掩飾的憐愛引起自己的眉頭微微皺起。
“那不是你的錯——”
她湊上來主動吻了他,手輕輕地搭在他衣領上,他感到很驚喜。從那天以後他們就每天晚上都出來了。他在白天也不那麼魂不守舍了,詹姆沒有再懷疑他感冒。
直到有一天,她差點就看到了他們化身阿尼瑪格斯和月亮臉在月光下馳騁的畫面,他不能給她看那個,于是用盡全力關掉回憶并把她擠出去,他成功了,伊迪絲很吃驚地看着他。
“你學會了。”她說,“不得不說你真的很厲害,我學了一個暑假才能做到呢。”
“呃——謝了。”
“以後就不用我教你了吧?”她彎起眼睛笑了一下,“你可以用這個技能去教其他的小女孩然後和她們親親。”
“閉嘴。”西裡斯翻了個白眼。伊迪絲假裝委屈地望着他。某種沖動再次湧了上來,他掐住伊迪絲的後脖頸吻上她,她完全沒有意料到,西裡斯把她壓倒在拼在一塊的課桌上,她躺在那裡接受他的親吻,他覺得渾身燥熱,亢奮得不能自已,用膝蓋頂開女孩的雙腿然後蹭她,伊迪絲開始用手、腳抵抗他,他聽見她在說不,西裡斯控制不住,“拜托,梅林啊。”他在接吻的空隙對她說,再捧着她的臉咬住她,“不要這樣!”他在伊迪絲的聲音裡識别出哭腔才驟然清醒過來,從她身上爬了下來,看着她。
伊迪絲用雙手捂着下半張臉,閉上眼睛哭,很長很翹的睫毛上沾了會發光的淚珠,西裡斯懊惱得不知道該怎麼做,“對不起。”他低聲說,她像沒聽見一樣繼續抽泣,西裡斯靠近她一些,“對不起。”他把手伸向她的手,“我不是——”她避開了他的觸碰,很靈敏地從桌子上滾下去着地然後跑了出去。
他慢慢地坐起來,感覺有點無地自容,望着伊迪絲跑出去的門口,自己用手解決完然後回寝室睡覺去了,但睡得不是很安穩。
一周過後的某一天他下了課去上廁所,看見伊迪絲站在欄杆擦窗子,冬天的校服裙子長一些,但是不能規避走光的風險,西裡斯看周圍沒什麼人,走過去把自己的校袍脫下來圍在她腰上,伊迪絲轉過頭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擦窗子。
他又看了一下周圍,人很少,于是站上欄杆,站在她旁邊,“我隻是想和你說真的很抱歉,你不原諒我也行。”
“嗯。”抹布在窗玻璃上劃過,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反正我們本來就沒什麼關系。”
西裡斯咬了咬牙,“所以你原諒我了嗎?”他小聲問她。
她沒有回答,繼續擦窗子,“我其實挺喜歡讀你的心的。”她說,“像在看日出,你懂嗎?你知道太陽每天都會升起但你還是想看,因為很漂亮嘛。所以,你也會故意給其他女孩看你的心思然後騙她們和你上床嗎?”
西裡斯感到面紅耳赤,“我平時夜遊不是去追别的女生什麼的。”
“是她們追着你吧。”伊迪絲歪着頭看他,“黛芬說她和你很熟,她老是拿你的事情取笑我,你是不是給她看你的心了?”
“誰?”他其實知道那是誰,隻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讨好伊迪絲,黛芬·蘭伯特是他上個學期占蔔課的搭檔,但他一般也不和那女孩說話,結果她就編造出一堆她占蔔出來的和他有關的細節到處傳唱。
“蘭伯特,黛芬·蘭伯特,你都不認識她嗎?”伊迪絲的表情看上去相當可愛。
“我和她一學年說過的話不超過五句。”西裡斯皺起鼻子,“你以為我會和随便哪個人玩這種遊戲嗎?說真的,你覺得有誰能讓我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幹這種事?”
她眼睛水靈靈地望着他,“可是你已經學會了啊,我現在應該離你遠點。”
他被談話的走向弄得措手不及,他使勁搖頭,“你要是那麼做的話……”
“會怎麼樣?”
“我會很難受,你老是說這一些話來讓我……感到不安。”
“那你又為什麼要對我做那個事情?你說過我不願意的話不會對我做什麼的。”
“該死,我那個時候真的沒法控制,我隻想要……”要你。他看着她,她應該聽見了,因為她的表情變得很僵硬。“不好意思。”
“沒關系了。”她小聲說了一句。
“所以,你為什麼要在這裡擦窗子?”他站到她旁邊問。
“上次霍格莫德周的時候,我和傑斯、莉莉、蒂拉和伊莎還有你們學院的本吉在米尼克·馬埃斯特羅音樂商店門口打雪球仗,麥格教授從對面的店走出來,我的雪球不小心砸到她頭上了,她沒給我關禁閉,但說我要參加勞動服務,我一定是她最讨厭的學生了。”
“才不是,她最喜歡你了,好嗎?她和我們說你是全校變形術學得最好的。”西裡斯忍不住笑了。
“真的嗎?”伊迪絲也笑,露出她的兔牙。
“真的啊,我有時候在想你還能不能教我變形術,怎麼有人這麼聰明呢?”其實他根本不需要學,他明明會阿尼瑪格斯,他考不過伊迪絲隻是因為他平時都不聽課。
“你真會奉承人。”伊迪絲咬着下唇笑,西裡斯說:“我隻是把我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那個。”她吸了吸鼻子,“下周要一起去霍格莫德嗎?”
西裡斯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隻要有男生和女生單獨出現在霍格莫德,那麼他們就會被視為一對,如果他們約會超過了兩年而且都是五年級以上的年紀,那天真的同學們就會默認他們畢業後結婚,大多數巫師也确實如此,結婚,西裡斯一想這個詞就想吐,他回憶起黑暗的格裡莫廣場那些年紀沒到就結婚生子的人,沃爾布佳對着奧賴恩厲聲尖叫,奧賴恩不耐煩地把自己鎖在門裡,他可不想變成那樣,最妖冶的花朵也落作枯黃,他更加不敢想象自己有女朋友的樣子,她一定是每天纏着自己,因為他和别人說過的一句話吃醋,而不是現在這樣他想摸伊迪絲可以摸,想親她也行,她也很開心,他們之間過得很好,卻絲毫不影響彼此的生活。
“算了,我周末很忙。”他說。
伊迪絲腼腆地點點頭,她又問:“那斯拉格霍恩的冬季舞會呢?要一起去嗎?”
“不了,我不跳舞。”他感受到窗玻璃的冷氣。“好吧。”伊迪絲擦窗戶的手凍紅了。
“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你的袍子怎麼辦?”
“放這裡好了,我明天早上過來拿。”他邁下欄杆,把地上的書包拎起來走了,發現在洗手的一個赫奇帕奇女生從鏡子裡瞟他,還有個靠在牆上捧着書的低年級拉文克勞男孩不加掩飾地看着這邊,他覺得所有人都在關注他。
清晨,他去拿袍子的時候卻發現袍子不在那裡,跟自己說可能是伊迪絲忘記了,她自己把袍子帶回去了,于是他折返回宿舍,恰巧碰上詹姆問萊姆斯伊迪絲今天去哪兒了,都不見她來上課。
“我問了拉文克勞的蒂拉·福雷斯特,她說小伊窩在被子裡面哭了一整晚,不肯出來,也不肯和别人說她怎麼了。”
西裡斯愣了一秒,他背過身去假裝收拾書包,順便偷聽一下情況,可是他們沒再說話,然後詹姆叫他的名字,連名帶姓,他很少這樣稱呼自己。
“幹什麼?”
“你以為我們都不知道你每天晚上偷溜出去和伊迪絲待在一起嗎?”
西裡斯轉過身,詹姆和萊姆斯都瞪着他,于是他看向瑟瑟縮縮的彼得,彼得說西裡斯有一次出去沒帶活點地圖,從那天起他們就知道但沒和别人說,後來是前幾天莉莉·伊萬斯身體不适,代替她出去夜巡的瑪琳·麥金農無意看見了他和伊迪絲的行蹤,其他人背着他們都開始分析,西裡斯其實和伊迪絲比較熟悉而且在有外人的場面都裝作不認識對方,一些會瞄西裡斯的女生發現他愛盯着伊迪絲發呆,整個學院的人都知道他們是地下情人。
“我隻是在和她學大腦封閉術。”西裡斯鎮定地說。
“你确定是這樣嗎?”萊姆斯的嘴抿成了一條線。
“不管你們聽到了什麼,我和她真的沒做出格的事情。”
“你難道不應該和她一起去舞會嗎?”詹姆說,“她都邀請你了,她喜歡你啊,就算你沒那個膽邀請她,難道拒絕女孩子的邀請是什麼很有禮貌的事嗎?”
“别瞎說,叉子,我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我。”
“我都不知道你這人到底有多混球!”詹姆踹了他一腳,西裡斯沒說話。
當天下午伊莎·福雷斯特在公共休息室裡說她從她的雙胞胎姐姐那裡得知伊迪絲從寝室裡紅着眼睛出來,黛芬·蘭伯特和她男朋友安東尼奧·蒙太對她說了幾句很惡劣的嘲諷的話,然後伊迪絲把他們變成了一對巨大的果蠅,拉文克勞扣了二十分,弗利維教授讓伊迪絲停學一周反思,直到冬季舞會前一天才能回學校,詹姆和萊姆斯又在盯着他看,西裡斯走回寝室,他的那件校袍飄在窗外,把他吓了一跳,他伸手把校袍拿進來,洗過了,但是又沾上了雪,聞起來竟然有伊迪絲的薔薇木香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