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聖誕節我會去西班牙見她,不需要你的錢。”她用了開門咒,轉身離去,外面天氣蕭索得讓人不适,可能馬上要開始下雪了。
魔法部的工作開始變得有些無聊,施羅德去了羅馬尼亞出差,雪影安分了很多,他馬上要被送去古靈閣了,伊迪絲有些舍不得他,但也沒辦法,隻能一邊處理違禁的火龍角一邊看雪影午睡,阿妮莫内嘲笑她得了相思病,伊迪絲聳了聳肩說可能真的有吧。
“我知道你有對象,或者床伴,随你怎麼說。”伊迪絲帶頭偷溜出去喝下午茶的時候阿妮莫内狡黠地笑,她已經弄了和伊迪絲一樣的發型,一直用手指繞着頭發。“隻不過你們最近不怎麼聯系。你的大腿内側、腳踝、腰部和手腕有時候會有淤青,你的脖子最明顯,但我最近一次看到這些是在三周以前。”
伊迪絲把司康餅弄碎了,“你快閉嘴。”
“那就是對象了,喂,那家夥要是敢甩了你,我就帶你的龍寶寶去把他殺了。”
“切,你可沒那膽子。”
沒過幾天,施羅德回來了,他說雪影不用去古靈閣了,想要雇傭雪影守衛金庫的萊斯特蘭奇先生和太太被傲羅辦公室列為了危險嫌犯,他們和魔法部或者古靈閣巫師銀行的相關交易都被暫停了。
下班之後她請阿妮莫内吃了晚餐,她們聊了聊霍格沃茨的事,哪怕她們在學校裡從未有過交集,阿妮莫内是赫奇帕奇的,麻瓜出身,比她高三個年級,她畢業之後伊迪絲才和西裡斯的關系有所緩和,晚上她們去伊迪絲家裡,看了《魂斷藍橋》和《瑟堡的雨傘》,從收音機裡聽艾爾頓·約翰的《本尼與噴射機》,快到12點的時候伊迪絲才想起來要調那款叫内格羅尼的酒,阿妮莫内叫嚷着要讓她教自己調酒和古代魔文,并從她的書房借走了《寫下來,痛苦就會過去》。
第二天荞荞給她送來了一封莉莉的信,她說萊姆斯會回來一陣子,他們可以一起吃頓飯,約在了聖潘克拉斯車站的餐廳——伊迪絲在那裡打過暑期工。她急匆匆跑回家換了一件毛衣和短裙,幻影顯形到了車站附近的無人小巷之後才發現開始下雪了,厚厚的灰色雪花顫動着飄過窗戶,在碎石路上融化了。她冷得給自己施了一堆保暖咒。
“為什麼每次見你,你都要穿得這麼少然後還冷得發抖呢?”莉莉審視着她,雙臂交叉在胸前。
“沒事,我不怕冷。”她呲了呲牙,緊緊擁抱了一下站在後面的萊姆斯,他衣服上的補丁變多了,人也瘦了不少,臉上的傷疤倒是好一些了。“見到你真好。”她彎起眼睛拍了拍他肩膀。
“大家确實都喜歡看到我活着。”萊姆斯笑了笑,在桌子旁邊坐下,“某人大概不會發火吧?我聽說他現在特别喜歡吃醋,莉莉?”
“可不是一般地愛吃醋。”莉莉翻開厚重的菜單,“還好那兩個蠢家夥現在都不在這。”
餐廳的經理過來的時候認出了伊迪絲,他吃驚地喊了她好幾遍“小鬼”,伊迪絲也淡定地認下了。
“你換對象了?”經理看了一眼萊姆斯。
“沒有。那是我哥,還有我姐。”
“你們長得一點都不像。”
“正常。”萊姆斯說:“畢竟異父異母。”
經理摸不着頭腦,他記好菜名走之後,他們三個先是對上了眼睛,然後大笑起來。
“好了,你們最近怎麼樣啦?”
“忙不過來。”莉莉搖搖頭,給三個人都沏上茶,“我們人數其實不太夠,那些食死徒總是滿街跑,詹姆每次都很激動,要追着他們。”
“你們這些事能告訴我嗎?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不是你們陣營的人。”
“但你是我們的妹妹,我們知道你不會告訴别人的。”萊姆斯說,兩個女孩又笑起來,“鄧布利多想讓我去拉攏狼人。”他喝了一口茶,“我這段時間就去找他們了。”
“什麼?他難道不知道那很危險?要是你遇上芬裡爾·格雷伯克呢?”伊森告訴過伊迪絲就是那個嗜血的狼人首領在萊姆斯還小的時候咬了他,他避開通常的社會,靠偷竊、殺戮來獲取食物,大概早就服從于神秘人了。
“我想他知道的。”萊姆斯垂了下腦袋,抿着嘴。
伊迪絲感到有些愧疚,她或許不該提這個,“對不起。”莉莉不動聲色地睜大着眼睛觀察他們。
“沒關系。”
“你沒事,對吧?”
萊姆斯笑着搖了搖頭。“我能有什麼事?”伊迪絲忍不住握了握他的手,她隻有在很小的時候才會這樣做。
“我從施羅德那裡知道萊斯特蘭奇在被追捕——”
“是的。”莉莉立刻接過話茬,“詹姆和西裡斯他們最近也一直在忙活這事,但進展不是很順利,詹姆說等有空了要約你打球哦。”
“行,好久沒打了。”她勾一下嘴角,但馬上又塌了下來,“我上次跟西裡斯吵了一架,雖然後來沒再發脾氣,可我并不覺得我們真的和好了,我有差不多一個月沒見到他了,然後我去參加完《今日變形術》的頒獎典禮後又跟我老爸吵了一架,感覺糟透了,我的一生好像都是在跟他們兩個輪流吵架。”她說到一半便不禁自嘲地笑。
“大腳闆肯定沒生你氣,他隻是忙得來不及想你,過一陣就好了。”
“伊森叔叔更不會生你氣了,你知道他有多愛你。”
“我覺得他還是總想控制我。男人是不是一般更在乎限制女人的自由,而不是行使自己的自由?”她把杯子舉起來,左右扭了一下觀察裡面的茶葉。
萊姆斯說:“或許吧。”
“但你不那樣。”莉莉對他說:“我們都了解你,你不那樣,月亮臉。”
“當然啦,姐姐,我哥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伊迪絲說,她們又開始笑。服務員給他們上了黑松露芝士意面和一大盤提拉米蘇,雪還在下,窗的對面一團霧裹在樹間,冬夜太美了。
“初雪啊,不是嗎?”莉莉也望着外面。
“對啊。”伊迪絲突然想起來一些事情,“你記得嗎?萊姆斯?在莫珀斯,小時候下初雪的時候我們都會去坐雪橇,不知道從哪一年起,你看到那些鹿就開始笑……”伊迪絲掩着嘴準備放聲大笑,萊姆斯一邊點頭,他還是笑得和以前一樣,莉莉已經前仰後合了。等他們笑得不那麼累了之後,伊迪絲才一本正經地說:“去年聖誕節西裡斯說他可以變成狗給我拉雪橇,我想那是雪橇犬幹的活,他可沒那麼大力氣。”在床上就不一定了,她把這話收住。他們再次嘻嘻哈哈起來,這是今晚上不知道第幾次了,伊迪絲看見那個尖嘴猴腮的經理死死盯着他們,他現在可沒理由把他們趕出去了。
吃完那頓飯之後他們本都打算回家去睡覺,在經過馬上要關門的書報亭時又忍不住停下來了,伊迪絲給他們推薦了《下一次将是烈火》和《去斯萬家那邊》,莉莉翻了兩下爆笑着說完全不是同一類型的書,萊姆斯嘲諷說她沒給你推薦《亞瑟王之死》就不錯了,街上很安靜,他們的聲音顯得很大,好像全世界都是他們沉默的朋友,在聽他們說話。雪花一直落在他們腦袋上,大本鐘馬上要敲十一下了,莉莉挑了《下一次将是烈火》,伊迪絲親了一下她的臉頰用作告别禮,然後又一次擁抱了萊姆斯,讓他一定要代她向萊爾叔叔和霍普阿姨問好。
倫敦現在看上去像一台信号很差的電視機,視覺噪聲把大地切成柔軟的碎片,她把毛衣袖子攏在一起,雪花落在她臉上,融化了。一枚冰涼的雪花飛落在她上唇,她拿舌頭去感受它,發覺那觸感還不錯,這是她這個月來第一次感到這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