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道笙拒絕了閱讀理解,選擇直抒胸臆,“将軍此話為何意?”
“無甚要義啊。”
這個面容姣好的士人做出個訝異的、無辜的、甚至還有些單純的表情,“隻是贊你罷了。”
……是她跟不上時代了嗎?難道東漢王朝誇人的方式就是說“啊你真行真不錯就像我的好大兒一樣”?
“将軍贊我什麼呢?”
她這樣謹慎地問了一句,袍服下的手掌暗暗緊握成拳。
他最好是給出個好的解釋,她想,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些什麼事情。
袁本初微微揚了揚眉,脊背也似比方才挺直幾分,“我兒貌美,汝不曾聽聞耶?”
這,搞什麼啊?以美貌聞名的除了她家師父外還有她家上司的好大兒?誰知道他有沒有親爹濾鏡啊?
談道笙在心裡瘋狂吐槽,拳頭卻迅速而愉悅地松懈下來。
侍女小姐姐悄步退下,袁紹繼續托着酒盞淺酌,談道笙便手捧重新送上來的蜜水啜飲。
此時正是風輕雲淡,暖陽流淌的惬意天,但當她多年後再回想起這個午間時,仍是不自覺後背發涼,冷汗陣陣。
袁本初似是不經意地提起,“汝可曾聽聞過董卓?”
……誰啊?她從前隻聽說過曹劉孫關張諸葛,來之後又認識了荀彧黃琬袁紹張遼,難道這個董卓也是什麼大人物不成?
曆史儲備量稀碎的談道笙搖搖頭,她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依舊不關心,不如繼續捏茶點吃。
“唔,”袁紹自顧自說道,“他是我袁氏的門生故吏,亦是百戰之将,其麾下西涼軍更是骁勇善戰。”
這樣啊,所以呢?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袁氏學堂的優秀畢業生呢?
袁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并沒有注意到下屬的疑惑,因此這點兒未被解答的疑惑便很快随着清風飄走了。
袁府的吃食很精緻,漆盤上亦滿滿當當地擺着各色應季水果,談道笙在香梨和甜瓜裡猶豫了一下,最後挑了個水潤潤的梨子,一口下去,香甜多汁,她滿足地眯了眯眼。
但這清脆的咔嚓聲引得袁紹注目,他有些嫌棄地開口,“為何不使刀切?等下豈不是要落得滿手黏膩?”
……貴人就是事兒多,吃個梨還那麼麻煩。
談道笙看一眼盤中泛着寒光的短刃,并不想多此一舉,“等下擦擦不好了嘛。”
袁紹亦看向那柄短刃,他的腦海中閃過什麼念頭,卻并沒有被及時抓住。
這位精緻的貴人微微一颔首,亭外候立的婢女安靜地走進來。鋒利的短刃在婢女手中翩飛翻轉,那隻新鮮而芬芳的梨子很快被分成完美的小份,吐露着汁液送到他面前。
袁紹姿态優雅地叉起一塊送進嘴裡,梨肉在唇舌間綻放出馥郁的香氣,因此他再次伸出手,将那盤梨肉一點點吞吃入腹。
這确實是隻好梨。
這也确實是把好刀,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