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請王匡、鮑信、張遼張楊,唔,還有毌(guàn)丘毅,請這幾位将軍速速入府議事。”
腳下的石闆嘎吱作響,與大将軍府邸裡精心鋪就的堅石截然不同,再往前走,連石闆都沒有了,隻剩下泥濘坎坷黃沙漫漫的土路。
張遼提着酒囊,小心翼翼跨過泥坑,以此避免腳上這雙新買的羊皮靴沾染污垢。
“賢弟,賢弟!”
咚咚咚三下敲門聲,外加兩聲賢弟,是并州那位少年将軍沒錯了。
談道笙放下手中包袱,前去給他開門,“天色已晚,将軍有何事啊?”
“無甚要事,”張遼晃了晃手裡的酒囊,“大将軍令我明日前往冀州征兵,今夜便來與賢弟道别。”
“張将軍亦要去征兵?”對門的劉備探頭看向他二人,“好巧,我三人明日也要随軍前往揚州募兵。”
這可真是太巧了,談道笙訝然,“袁校尉亦命我随行毌丘毅将軍往揚州!”
“嗨呀,何不早說呢?”張飛将門敞開,“既如此,二位賢弟不如來我家飲酒叙話?”
今晚掌勺大廚仍舊是關二爺,其餘四人忙忙碌碌打下手,幾盤下酒菜很快出爐。
“你們都去揚州,”張遼喝一口酒歎一口氣,“獨我一人前往冀州,唉。”
“诶,文遠何必傷懷?”關二爺拍拍他的肩膀,“軍令如此,不得不遵從耳。況最多兩三月光陰,文遠無需如此挂懷。”
“雲長兄言之有理。”張遼那雙憂郁的眉毛舒展。
這位因生于邊境而自小參軍的少年對着她揶揄一笑,“道笙可知該募何等兵否?”
于是另三位老革亦看向她。
……這是什麼難題嗎?
“自是招募那等精幹健壯、魁梧有力的漢子。”她不假思索地說道。
既是冷兵器時代,自當按此标準招兵,嗯,絕對是這樣。
“非也。”劉備搖搖頭,認認真真與她講起“我的心得體會之如何避免招到坑貨隊友”。
“兵之貴選,眼下歲收不豐,粟米難得,因此選兵就得更加警醒些。若是征了些懶散無用之人倒還不算糟糕,隻怕征得些油滑的,還未上路便趁機搶了糧草,豈不痛心?
但瞧他面目光白、行容奸巧、神色不定,見官府而藐然無忌諱者——”劉備神秘地比了個手勢,“絕不能用!快些篩了才是!”
張遼一臉贊同,接過他的話茬繼續科普,“切不可專取那些或武藝好,或力大,或伶俐機敏,或容貌豐偉者。
應當以鄉野老實人為先。何為鄉野老實人?道笙隻瞧他皮膚是否黝黑粗粝,手掌是否堅實而生着田作留下的老繭便是。此等人且不說是否健壯,性子必是順從的,大多不會出錯!”
談道笙若有所思臉。
……但練兵好難,她實實想後續能夠盡量輕松一些,因此掙紮着問道:“就沒有性情溫順老實,而又健壯魁梧,熟悉武藝之人嗎?”
“自然是有的!”
張遼斬釘截鐵地回了一句,許是酒意湧動,他突然伸出手,在她不解的目光下,将衣襟扯松幾分,“像我這般便是呀。”
麥色的、堅實有力的胸膛若隐若現,且眼見還有更清晰一點兒的趨勢,談道笙連忙阻止他繼續往下拉的動作,“夠了夠了,我知曉了!”
但上頭的似乎不止他一人。
張飛打了個酒嗝,也伸出了手,“文遠你那不行,還是得像我這樣的!”
臉色紅潤的關二爺制止他的手,但她還沒有來得及舒出一口氣,關二爺他他他竟然一把扯開衣衫,“汝等且看!”
沒來得及舒口氣的談道笙總算來得及錯開視線,“看什麼看,快都穿好衣服!”
“嗨呀,雲長莫不是背着我二人偷偷習練了?”這是劉備的聲音,間或夾雜些奇怪的拍打聲。
“雲長好生健壯!”張遼幾欲拉着她回頭,“快看,快看呀道笙!”
談道笙奮力掙紮,“不看不看,爾等醉了,快快歇息去。”
“沒醉!”張遼面色酡紅着嚷了一句。
“醉了!我醉了!”她使力掰扯張遼的手,“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放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