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都死了……”
“你們都是怪物,給怪物辦事,你們都會##……”
“騙子,放過我……你個無恥小人,*你媽的……”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越到後面字迹越辨識不清,整張布上最多的便是死字,寫下這些字的人估計已經瘋了,說的話也是前言不搭後語。
白梵将這張布小心收起來,又左右翻看了這隻斷手,發現這隻血肉幾乎已将爛沒了的手上有很多清晰的齒痕,與其說是像野獸咬的,不如說這個就是李九望自己咬的。
周圍地上還有幾處發黑的腐爛肉泥。
白梵表情凝重——一個人究竟要餓到什麼程度才會連自己都吃?又或者發起瘋來隻是想咬下自己身上幾塊肉?
暫且還沒有定論,再看向那一邊,那兩名大漢已經一不做二不休,小心撿着地上的屍體了。
沒什麼好調查的,白梵略施了一點法術,讓他二人順利地将屍體擡了出去。
在外圍觀衆人初見那屍體,便捂着鼻子不斷扇風,紛紛作鳥獸散。
白梵穿過人群,與一個老大爺擦肩而過,他說的話正好飄入耳中。
“哎呦喂,真是造孽啊,怎麼才兩天沒見,就臭成那樣了,哎呀這人……”
“老伯,您說在兩天前見過他?”
“可不是嗎,前天還在田裡晃悠,”老大爺唏噓着,邊說邊走遠了,“造化弄人啊……”
謝昔看了看白梵說的那塊布,上面寫着些瘋話,好像是精神已經極度崩潰之人在臨死之時的不甘、憤恨、怨毒還有對兇手的無可奈何。
“怪物給怪物辦事?怪物是指酆桑村村民,那另一個怪物是指誰?”
景淵看着謝昔眨眨眼:“就是幕後之人吧,将酆桑村人變成怪物的人也是個怪物。”
“看這樣子,那人是騙了李九望,先給他許下承諾,後又出爾反爾将他殺了。”白梵看着布上的“騙子”二字。
謝昔站起身走到窗邊,迅速打開深深呼出一大口氣,又瞥了眼不明所以的白梵,這人是沒有嗅覺吧,這屍臭味濃郁到已經辣眼睛了。
他繼續道:“首先是李九望發現田老二不同尋常,這才引我們來調查,進而發現酆桑村的秘密,察覺到幕後之人所做的事,可這幕後之人定不會想要事情敗露,沒理由主動将自己暴露在公衆眼下。”
窗外天空潔淨如洗,稀疏的房屋間田地錯落,許是還沒到作物成熟的時候,隻是綠油油的一片,微風吹過,時不時搖曳着,俨然是一片富有生息的景象。
可這片生機下掩藏的是罪惡,是一片虛無的死氣。
“據我所知,李九望和田老二最初是在鎮上的一處街邊相識,二人皆是要去賣東西換取家用,偶然見到有夥下棋攤子,便因興趣相投結識,後來也是因為幾乎每次去鎮子上都能遇到,便也成為了棋友,李九望常常找田老二下棋。”
謝昔瞥了白梵一眼,捏着鼻子一臉嫌棄:“看完了就快把那破布丢掉,臭死了。”
白梵抓起那塊布,在指尖點燃一簇火瞬間将其燒為灰燼,他有些歉疚:“抱歉前輩,來之前便用法術吹了許久,沒想到還是有味道。”
謝昔擺擺手,這才又從袖子裡拿出個饅頭啃起來:“罷了,怪我嗅覺太敏銳。”
景淵跟着他走到窗邊,疑惑地看着他,謝昔擠眉弄眼一番,繼續道:“兩個村子離得遠,平時村裡人也幾乎不互相走動,怎麼李九望偏巧就見到田老二瀕死的畫面,沒幾天之後又見到已經變成活死人田老二,再者說人死邊死了,李九望為何還要再回去看一眼?況且二人不久之前還生過嫌隙。”
“所以,”白梵說,“除了幕後之人還有另一方勢力在其中刻意指引,故意将李九望引到酆桑村讓他目睹一切,從而将事情鬧大,如此說來他們兩方是敵對的?最後那人還騙了李九望。”
景淵道:“那幕後之人現在的目标使我們,我們已知道他的陰謀,他定然不會坐以待斃。”
謝昔點點頭,從袖子中拿出片樹葉,裡面傳出女人說話的聲音。
“這是我臨走時交給田夫人的傳音樹葉,”謝昔頓了一下,似在思考措辭,“嗯……我的好言相勸之下終于決定說出所有事情經過。”
那段威逼利誘坑蒙拐騙就暫且不提了。
那天事情發生的很突然,酆桑村本是個生活還算過得去的村子,勤勞的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想到有一天村裡一下子死了很多人,完整的家庭變殘缺,成群的孩子要麼沒爹要麼沒娘,老人白發人送黑發人,生活也一度落魄下來,就在有人要餓死時,那個神秘人來了。
不,準确的說那隻是他的一個虛影,是他解救了所有人,原因無他,所有忽然暴斃的人都活了過來,與生前一般無二,有的人很高興,而有的人被吓得不知所措,可還沒等所有人都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些人又都消失了。
田夫人說:“那虛影說他本是人間之神,見我們親人暴斃生活困難于是心生憐憫,決定給所有人一個重來的機會,但凡事有得必有失,他要求我們簽下契約。”
聽到契約二字,謝昔和景淵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她繼續道:“‘祂’說死而複生是逆天而行的大事,不能輕松就辦到,需要将活人的生氣經那個所謂的‘人間之神’之手渡進到已死之人體中,可……”
說到這裡,田夫人話音明顯顫抖了一下:“可那些人早就已經死了,屍體都沒了,要将氣渡到哪裡呢,但……那些又活過來的人實在是太像了,就好像他們之前隻是睡了一覺,完全沒死過一樣,可那墓碑上的名字又在昭示這一切都是真的。”
“‘祂’讓所有人吃下欲還草,這樣便可以成為活死人打開‘通道’,将我們身體中的氣轉入到‘祂’的身上,再由他渡給死去的人。”
“我們一家僥幸沒有人死去,也不相信他說的話,勸了許久也沒人聽,他們狂熱地崇拜着‘祂’,紛紛吃下欲還草,與他簽下契約,将自己身上的生氣交到‘祂’手中,而此時我們還不知道整個酆桑村都已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