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事情過去了很久,但謝昔記性好,隻要接觸過、說上話的人都能記個八九不離十。
他這一聲瞬間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卻還嫌不夠,繼續大聲道:“就是那個妄斷峰大戰。”
他這一說衆人瞬間明了,紛紛表示很感興趣,做出要細聽的動作來。
“呵”,名叫孟寰的年輕人冷哼一聲,神情頗為不屑,“少瞎想了,那兩人一個比一個草包,好對付得很。”
那人也不死心,硬是要讓他講講細節。
孟寰頗為看不起他這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又看看了周圍人期待地眼神,懶懶開口道:“那景兮時是個廢物,隻跟他過了三十來招就不行了,可笑的是,我在他身上插了十來個血窟窿,血都要流完了他竟然還能站起來,還想跟我打。”
他嗤之以鼻,似乎極為嫌棄,“就在這時你們猜怎麼着,那個謝流光竟然主動出來撞在我的劍上,一下子就死了,然後景兮時也撐不住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捧腹大笑:“這叫什麼,殉情?啧,枉費我們派了那麼多人過去。”
最先與他說話的那人名叫楊樹峰,明裡暗裡多次讨好着孟寰,誰叫他是陳囿凡的弟子,要想拜入他的門下,他可謂是費盡心思。
陳囿凡是誰,那可是再謝流光和景兮時師父之後最有潛力登頂的人,要說修行之人一生追求的是什麼,可不就是成神成仙,受世人敬仰,長生不老嗎。
在他面前,就算謝流光天賦異禀,早就被賦予成仙之材的名号又算什麼呢?還不是殺師弑友,偷習禁術,最後落得個曝屍荒野的下場。
衆人唏噓:“淩然仙師竟養出這兩個孽障,真是……唉。”
謝流光的師父名為左柯遲,年輕時喜好雲遊四方,結交了許多好友,其中便包括陳囿凡。師父不僅仙術了得,就連醫術也是數一數二的,平常時不時就住在村子裡,幫左鄰右舍把個脈,瞧個病是手到擒來,為此頗受好評。
之後幾年裡,許是覺得這種生活太過乏膩了些,便大手一揮在人群中随便收了個徒弟,也就是景兮時,再後來陳囿凡邀請師父喝酒,相識了魏充,三人相談甚歡,左柯遲自認交到了兩個知心好友。
可不曾想,這兩人是披着人皮的惡鬼,把酒言歡的外表下藏着的是狼子野心。
想到這,謝昔眼神暗了暗,一股殺意從心頭迸發出來,但又立即按下去,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這種孽障就該殺了,淩然師叔沒來得及,我師父自然就要幫着清理門戶了。”
話音剛落,孟寰陡然感到後背冒出一股冷氣,愕然回頭,卻見角落的桌子上隻有一杯冒着熱氣的茶水。
他心中暗罵自己疑神疑鬼。
夢境的時間在跳躍。
轉眼來到了三年後,妄斷峰。
“你說了,會先給我一部分,不要食言啊年輕人。”
聲音沙啞古怪,是當初簽訂契約的那“人”。
謝昔沒理會:“我要見見他。”
那“人”雖不樂意,卻仍是照辦了。
光影閃爍,一個人憑空出現在面前,那是景兮時。
他還是和三年前一樣,身上沒了時常挂着的血污,面容幹淨美好,和平日裡見到的有些不同,好像更加柔和了,少了分平時的淩厲。
謝昔眼神似有觸動,手輕撫上景兮時的面頰,觸手是紮人的冰冷,那冷直接竄到了謝昔心裡,讓他不自覺發起抖來。
他下了極大的決心,蓦然收手,沉聲道:“你想要什麼?”
那“人”道:“即使我們簽訂了契約,但這也隻是一部分,另一部分還需要你身上的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什麼都行,隻要是你身上的東西,這相當于祭品,必須帶血。”
謝昔沉吟一會,深深地看了景兮時一眼,像是要把他的樣子永遠刻在心裡。
下一秒,利劍出鞘,手起刀落,謝昔臉上流下兩行血淚,手上抓着兩枚鮮血淋漓的眼球。
不一會與眼球一同消失的還有景兮時的身體,一抹紫色身影瞬間從謝昔身上抽離,站在他面前的虛影幻化成了景兮時的模樣,但是那僅僅也隻是個虛影,沒有實體。
其表情神态簡直與景兮時活着時一模一樣。
可惜,就算是全當安慰,謝昔也看不到了。
從此妄斷峰上多了個思了洞,裡面封禁着故人的神魂。
不久後修仙界多了個神秘人,他一手建立的天雲派,廣收弟子,逐漸将其發展為天下第一大派,可衆人隻知這掌門名叫謝希聲,卻從未見過其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