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橫濱。
一個月後。
薄月高挂,夜色岑寂,深藍大海平靜起伏。
橫濱港口,名為[博斯維爾安号]的豪華遊船上,一場晚宴正在進行。
一個月前,因為魏爾倫的突然消失,對事件的調查再次重啟。
參與其中的,除了英國的使節團,陸陸續續又加入了随後到達的歐洲聯合調查團,以及,軍警、異能特務科。
作為調查協助方,港.黑全程都表現得很配合,在早已清掃了一切不利證據的前提下,應付妥當。
之後,就這樣,所有人都工作量劇增的一個月後,
調查團搜索魏爾倫和蘭波未果,在外交官的交涉下,終于決定将大部分人手撤離橫濱。
今晚,便是送别宴會了。
*
通體全白的遊船靜伏于夜海之上,泛着瑩瑩的金屬冷光,如同一棟巨大的水上高樓。
其内,燈火通明,高貴的政.府官員與遠道而來的調查團在大廳中談笑風聲,進行最後的試探與欺騙。
作為在協助調查中出力最多,并負責了接待的港口黑手黨,同樣出席了宴會,或者說,人脈資源,聯絡渠道,這本就是利益交換的結果。
而霧島栗月,作為太宰治的下屬,也因此有幸跟着登上了這艘船。
此時正和幾名港.黑成員一起,呆在角落裡,
目光放空地看自己的新上司,于人群中,孑然獨立,巧妙周旋。
恰到好處的虛假笑容,并不熱絡,打理過的發型與出衆的臉,穿着正式的黑西裝,看起來...很不一樣,
陰郁的鋒芒、濕潤的悲戚,如霧消隐了,
隐在光下,在人群中,飄過謊言與陷阱。
而太宰治,在那兒,披着新的軀殼,遊刃有餘,處變自如。
看透,了然,化解,欺詐,令人歡喜...所有的一切,于那個人,甚至并非天賦,隻是生命的一部分,如思考做夢般自然。
不像一旁的中原中也,
眉頭眼看都要皺起來了,卻仍不得不保持如上門推銷般,尴尬不失禮貌的微笑。
霧島栗月還看見,趁沒人注意的時候,中也左右瞅瞅,偷偷把領帶拉松了透氣。
噗,好慘。
又過了一會兒,陸續有人離開大廳,霧島栗月也跟着悄悄溜了出去。
反正,不論警戒還是推杯換盞,怎麼也輪不到他。
穿過各種娛樂設施、三三兩兩分散的人群。
他找了個角落,大概是船尾動力艙附近,開始一如既往地,發呆。
這真是他最擅長的事了,他想。
隻要放空思緒,望向大海,就可以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
假裝自己是一顆樹,與植物一起,呼吸起伏,相連。
就像現在一樣。
當他望向海濱,街燈流動如火,似星光,蜿蜒将整個海灣擁圍。
燈火萬千,橫濱懸浮于黑夜,城市裡的人,熟睡了,土地上的樹,也睡去了,
于是,當他閉上眼,将意識沉入植物組構的信息海洋,
便像是,與它們做同一個夢,安甯、靜谧,也燈火昏黃。
夜風吹拂,輕輕的,拂過樹梢,徐徐的,蕩過草木,像一個輕柔的擁抱。
*
[——]、[——]、
風中傳來了腳步聲。
有人過來了。
霧島栗月聞聲看去。
是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