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的說着類似于,
——[當然,能夠與貴社合作是我們的榮幸,會保證長期運輸服務的提供]、[感謝您救了我的女兒]、[感謝貴社提供的人員支持]...之類的話,
不過仔細看,不難發現其面下隐藏的不安與憤怒。
任何一個有理智的人都不會願意讓外人安插人手幹涉公司管理權,那等同于在将公司拱手相送。
但有栖川先生卻不敢表露一絲怨言,連有栖川太太也是,在一旁連連彎腰點頭。
繪裡顯然也明白其中真正的退讓,
她怔怔看着,
不敢相信,記憶裡那個總是闆着臉,近乎嚴苛的父親,會因為她放棄家中世代經營的公司。
而那個熱衷美容,追逐時尚的母親會露出這樣[有失體面]的一面。
她動搖了,積攢多年的怨恨,幾乎就要消散,
也許那麼多次,她都隻是想要問清楚,為什麼會在外出遊玩時,将她忘在原地?
為什麼,從來沒有回來找過她?
可是,他們是在乎她的嗎?
也許,之前隻是有事絆住了。
她不由替對方找起理由來。
“很遺憾,雙方交流很默契,也因此,這份錄像并不足以作為證據。”同樣看了監控錄像的費奧多爾低聲輕歎到。
“也許,”繪裡有些躊躇,說:“等爸爸媽媽見到我以後,就會明白高濑會的騙局,終止合作了。”
“那可不是容易的事,”
費奧多爾以一種感到遺憾的語氣,說了下去:“在完全掌控那家運輸公司前,[高濑會]不會放松對你父母的看管,而等到所有權轉交後,他們還有活着的必要嗎?”
“即使在這期間,我們能找到足夠證明高濑會罪行的證據...”
句末隐在一聲緩慢輕笑裡,随後話鋒一轉,
“你真的認為,警方會出動嗎?”他偏過頭,注視少女的眼睛:“...在這種時期幹預四大組織的行動,可實非明智之舉。”
“......那要怎麼辦?”有栖川繪裡幾乎顫抖地問到。
沒有回答,狹小的室内忽地安靜下來,隻剩下設備運轉的嗡嗡電流聲。
指示燈不時閃爍兩下,各種繩群線纜淩亂連在PLC(可編程邏輯控制器)的接口上,延伸進牆後的線纜櫃,不知通向哪裡。
良久,卻見青年忽然側頭,眨了眨眼,扯出個似天真又似戲谑的笑來:“不如我們偷襲吧?”
“房間采用的是電子門鎖,這讓我們有了可操作的餘地,而且...”
說話間,他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躍躍欲試的神情,似在為接下來的挑戰而期待着。
繪裡被對方這樣注視着,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好。”
黑光下,紫眸中期待愈發深邃,如波輕搖。
*
有栖川繪裡拿着槍,縮在牆角處深深吸氣。
計劃是這樣的,她父母被軟禁的包廂位于地下負三層,而負二層就是停車場。
所以,她和情報販子先生在負二層分開,
情報販子先生去尋找車輛,然後控制樓上的警報系統報警引走看守人員,并解開包廂電子鎖。
之後有栖川繪裡就可以趁機帶她的父母到停車場彙合離開了。
為了防止期間撞上沒有離開的高濑會成員,對方還給了她一把手.槍。
“作為在鐳缽街生存過孩子,在生命受到威脅時進行正當防衛這種事,想必是能夠理解的吧。”對方是這麼說的。
有栖川繪裡略微猶豫後,垂眸接過了冰冷的武器。
片刻後,警報聲不出預料響了起來,頭頂報警燈.燈光閃爍。
走廊裡的看守人員一邊對通信器喊着什麼,一邊快速沖向了另一邊樓梯的方向。
事情進展意外地很順利,大概是聯絡不上其他成員,這層樓的兩個看守都沒有多想離開了。
有栖川繪裡照情報販子先生給出的路線,順利地到達了她父母被關押的房間。
門鎖已經彈開了。
繪裡推開門跑了進去。
[爸爸],[媽媽]..心中的呼喊就要脫口而出,但她猛地停下了腳步,疑惑站在原地。
房間内,并不是她的父母,而是一個女孩。
一個看起來隻有四五歲的,很可愛的小女孩。
對方坐在房間的沙發上,就像繪裡曾經向往的那樣,穿着精緻的蓬蓬裙,白皙、纖弱...讓人一看就心生憐愛。
那女孩擡起了頭,同樣困惑地看着她,似乎想問什麼。
然後一個紅點出現在了女孩額上。
槍響了,女孩的身體向後倒去,黑色瞳孔裡殘留着清澈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