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橫濱。
戰争總是殘酷的。
長達三個月八十八天,無數場火拼與械鬥,這座城市在災害後傷痕累累。
硝煙将天空燒成黑色,灰燼結成的雲,似一大片不褪陰影,
空氣中血味濃得幾乎能擠出水來,街道患病呻.吟,原屬于黑夜的部分,如夢魇般侵入現實。
即使是戰争結束的大半個月後,陰雲依舊盤踞在橫濱上空,懸于人們頭頂,遲遲不肯散去。
“請您務必仔細看,這是戰争中死去之人的生平。”
港.黑頂樓、首領的辦公室,一個戴眼鏡的青年這樣說着,将厚厚的文件砸在了森鷗外辦公桌上。
侍立于一旁,霧島栗月有些意外眨了眨眼,
他認出了那個青年,是曾加班遇到過的,和他住同一層樓的人。
似乎叫作坂口安吾。
回憶看過的資料,照片與臉對上了号。
而後,那青年似也注意到他,偏頭看了他兩秒後,冷靜轉過了頭。
“那麼,屬下告退。”
森鷗外沒有說話,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鏡,率先離開了。
“......”
氣氛有些微妙,目睹同僚硬剛老闆後,霧島栗月保持沉默不語,降低存在感。
不過出人意料的,森鷗外同樣很平靜,隻一邊感歎着:“現在的年輕人啊...”
一邊翻開了坂口安吾送來的那一沓文件。
順利被無視,霧島栗月撥了撥頭飾,繼續站在原地發呆。
是的,沒錯,頭飾。
這就是為什麼剛才坂口安吾看他時,目光怪異的原因,因為此時,灰發少年的頭上正戴着黑白相間的喀秋莎,
——也就是常見女仆裝搭配的頭飾。
[既然月醬那麼可愛,就來試試好了。]
幾分鐘前,金發的愛麗絲這樣說着,魔術般變出了這種東西。
女孩其實是森鷗外的異能力,代表首領的意志,
出于此種考量,霧島栗月一時沒立刻拒絕,于是,就成了現在的狀态。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身上穿的港.黑标配黑西裝,恰好與同色系的發帶配上了,
詭異地和諧,若有什麼集[西裝暴徒]與[面癱女仆]為一體的人設,大概也不過如此。
而另一邊,
對西裝女仆的反差萌無動于衷,卻因一疊資料而緩慢低笑:“霧島君,來看看吧。”黑手黨的首領向他示意到。
“坂口君總是能夠帶來驚喜。”一邊說着,男人将一邊那些資料遞了過來。
霧島栗月接過來,看進去。
文字工整,編錄姓名生平,
乍一看,隻是普通的記錄,但細想就能發現,有很多事是除當事人以外,旁人難以知曉的。
是坂口安吾去逐一調查的嗎?
不,不對,那樣的話,就太過繁瑣了,
那麼,是對方有和自己相似的異能,于信息收集上有所依仗?
“所以,看明白了嗎?”
少時,見霧島栗月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森鷗外意味深長,“這是坂口君遞來的投名狀啊,他有着想要進入情報部門的野心,但....”
但,因異能而被先一步看中的,卻是如今被當作情報官培養的少年。
“我明白了,首領。”直視對方暗紅的眼眸,霧島栗月的臉上沒有怯懦,平靜回答。
笑了下,森鷗外慢悠悠收回目光:“那就由你,去查清楚他的異能力吧。”
“霧島君,别讓我失望。”——别讓他後悔自己的選擇。
笑意漸隐于血色,
霧島栗月無聲屈膝行禮以應。
*
2009.12.29,橫濱。
但烏雲總會散去。
日常繁瑣又忙碌,繼續着,
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記憶消隐,黑色夢魇逐漸遠離人們的夢。
而橫濱,這座美麗的臨海城市,也再一次重歸平靜。
轉眼間,
不知不覺,便近年關。
年味兒沖淡了蕭寂,冷清街道再次熱鬧起來,
土豆餅、胡辣湯、關東煮、天婦羅...街邊商場叫賣各式吃食,鏡餅、門松、連注繩...過年必備品更是花樣繁多,
道路兩旁張燈結彩,夜間小吃攤熱浪蒸騰,連路燈,都仿佛比往日亮上幾分,
整座城市仿佛在一番梳洗後,再次打扮得鮮亮。
這樣的日子裡,即使是黑手黨,也一同慶賀新年的到來。
港.黑這一年着實不易,後半年連續遭逢魏爾倫與漫長的龍頭戰争,損失不少人員,連幹部之一的[大佐]也折在了其中。
或許正因如此,今年的年會才格外隆重盛大,人們都期待以一場盛宴沖洗晦氣,走出悲傷。
*
走進大廳時,吵吵嚷嚷的,
霧島栗月跟在衆多同僚後面,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