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出于一絲微薄的同僚情,以及坑了芥川龍之介的少許心虛,霧島栗月仍眨了眨眼,試圖救一救:“嗨,但芥川畢竟是太宰先生的學生嘛,扛不住被一頓忽悠,也正常?”
森鷗外偏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你這是替他開脫嗎?還是...感同身受了?”
這麼說着,卻面帶戲谑,
于是,霧島栗月正大光明地瞪了回去:“什麼感同身受、感同什麼身受、感同身受什麼,我會不會被忽悠你不清楚嗎?”
“要我被忽悠了,港.黑早完蛋了,哼哼,”
鼓起的腮幫子得意洋洋,很快就被一隻手捏住了,
森鷗外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唉,沒辦法,人啊,上了年紀就是這樣,就像老父親總會擔心自家小孩會被壞小子拐走嘛。”
“...!”這次霧島栗月是真的驚了,為某人的厚臉皮,
碧綠眼睛倏得瞪圓,并感覺拳頭癢癢。
他湊過去,在男人耳邊壓低了聲音,從牙縫裡擠出呼吸來:“哪有老父親會把人拐到床上去啊,Sugar Daddy嗎?”
咬牙切齒的,“您可真甜啊。”
“咳...”
含笑的晚風劃過街道,綠燈亮了,人們繼續向前走,
不緊不慢的腳步踏在青灰的路面上,并排着,而後漸漸遠了人群,拐入小道,也遠了車聲,
“是魚鱗雲啊,明天會比今天涼快吧,”
天盡頭,打懶的太陽早早蜷進山澗,已經快要睡去了,從枕縫露出的光線卻還将雲片反射得發亮,
上了釉的魚鱗,是透明的銀色,藏在雲的影子裡。
“是的吧,”
懶洋洋的應和,引來霧島栗月沒忍住一頓科普:“這是冷空氣在到來前,高層氣流不穩定造成的,等過了這陣子,氣溫就會降下來,不過...風雨也快來了啊,”
他看向前方,煙霭似的霞光拂過街道,将建築落下影子也糊得昏昏的,看不清邊緣,
人們一無所覺地浸在昏光裡,
森鷗外的聲音将他拉了回來:“畢竟人虎的賞金已吸引了足夠目光,其幕後之人自也應當有所準備,落子下一棋,”
“[組合]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霧島栗月頓了頓,問:“要派人攔截嗎?”
森鷗外想了想,搖頭:“他們應該會從外交渠道入境,我們,港.黑...不好插手,”
“那從别的方面...動用您軍隊的關系?”
“我可沒那本事,與其說是關系,不如說是聲名狼藉,鄙人離開時留下的仇家可不少,”
“是麼,”聞言,霧島栗月露出了一個乖巧的笑,随後呲了呲牙,變為毫不留情的嘲笑:“真慘,”
他眼裡明晃晃着幸災樂禍的光,卻令另一人覺得着迷。
晚風更甚了,穿過窄窄的小巷,直到道路再次開闊起來,
氣溫随餘晖逐漸褪.去、消隐,暮色黯淡下來,兩個平常的影子彙入人流,漸漸走遠了。
而最初的問題與答案,[今天到底是出來幹什麼的],
以及,[隻是拉你出來吃個飯,随便走走]這樣無聊的對白,
也随着一個個抛出卻莫名拐彎的話題,被遺忘在了緩緩訴說的晚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