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橫濱。
自街角轉入暗巷,頭戴白帽的青年心情很好地翹起了唇角。
他像是在哼着歌,時常停頓,不成調,間或夾雜朝向麥克的話語,似乎是在說:“做得很好...”
另一道聲音倏爾響起:
“阿啦,看來我沒有猜錯,即使層層謀劃皆是陷阱,卻無法抛掉看熱鬧的樂趣,在這裡等你果然是對的。”
一道高瘦的身影從陰影中走出,
來人先環顧四看,作勢打量了一番環境,才語帶嫌惡地感歎:“啊啊,不愧是老鼠喜愛的陰溝暗道...”
“你猜到了...”費奧多爾沒有驚訝,繼續向前走,在錯身而過時,如頌詩般輕述:“那你想必也應當清楚,我不會沒有準備,”
太宰治挂着與其相似的,令人難以琢磨的笑意,可愛地歪了歪頭:“我知道,我的心髒正微微發燙呢,在狙擊手的瞄準鏡下。”
仿佛因貼近死亡而滿懷期待。
“你還是來了,”費奧多爾微微颔首,“明知風險。”
“你的目的是什麼?”太宰治問。
“誰知道呢...毀滅世界,改寫罪孽?又或許,隻是拿回我的應有、一不小心弄丢的某樣東西,某種關聯。”
“他并不屬于你。”鸢眸微斂,愉悅的嗓音在這一刻變得平靜。
“他自我的思想中誕生,是我的血,我的骨,自應追随于我身側,做我的鏡與匙...”費奧多爾仍沒有停下腳步,
當光線穿過巷口,落在他肩上,落在他白色的絨絨帽上,有如拂過那些低緩的詩句,目送他一步一步遠行。
“可他并沒有,”
太宰治嗤笑,接着歎息:“可見連你的思想也背棄了你,可憐的老鼠先生,”随至的語氣透出憐憫,
而此時,小巷的陰影終于完全吞沒俄羅斯人,從黝黑的狹巷深處,費奧多爾轉身看來,“的确,他并不在這兒,”
他垂下的眼睛顯出陰郁,而後擡起望向了遠方,“看來這次他不那麼及時了,畢竟輪到他做選擇題了不是嗎?這邊,還是那邊,你,還是...”
“砰——”
白雲映襯着藍天,微暗的光在天空下一閃而過,
在費奧多爾緩慢阖眸的一瞬,槍聲尖銳地爆發了。
*
無名狙擊手的思維向太宰治扣下了扳機,
但在那之前,側方而來的子彈擊穿了他的頭骨,令思緒止于思緒,随着骨肉迸裂發出“噗嘶——”一聲脆響,淹沒在槍火餘韻中,
随後血漿噴射,如油畫般潑在樓頂的檐台上。
一抹血色被收入眼中,霧島栗月拾起槍,從這邊的屋頂躍了下去,
“見鬼,費佳,三個狙擊手,你還真是看得起我。”
如同一隻輕盈的貓,灰發青年落到了地面上,恰在狹巷對峙的兩人之間,頗有幾分風風火火的意味,
隻見他略一屈膝卸去槍械帶來的重量,接着左右張望了一下,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真巧,你們兩個都在。”
一路狂奔而來遭遇了兩個狙擊手,指向太宰治的是第三個,霧島栗月當然知道太宰治在這兒,不過嘛,裝模做樣可是劇本精的基本素養。
太宰治偷偷沖霧島栗月眨了一下眼,卻是費奧多爾先開了口,他似是新奇地上下打量來人,聲音依舊輕淺:“阿斯,你來了...令人意外你竟沒被絆住手腳,我本以為你會更重視另一邊...”
霧島栗月假笑:“誰叫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見你,好久不見,費奧多爾。”
“真是令人感動,”
“說說吧,你都做了什麼?”
“不叙叙舊嗎?”
“沒什麼好說的,”
“談談你的感情生活?要知道在此之前,我可沒有想過你會對男人敞開心扉,和雙腿,”
“積點口德吧,費佳,我手上提着槍呢。”
“好吧,那我告訴你,”費奧多爾狀似無奈地聳了聳肩:
“如今你們兩社的首領中了名為[共喰]的異能,是某個罪犯擁有的拟病毒異能力,分子層面的異能生物會在48小時内成長,蠶食兩位宿主的生命,但在那之前...”
他飽含深意地特意留出了停頓,
“如果其中一位宿主死亡了,異能力就會停止。你們想怎麼做,要商量一下嗎?或許可以和平解決,”
當他的視線再次與霧島栗月相觸,他繼續道:“畢竟,阿斯,于你而言,不過又一次無傷大雅的背叛不是嗎?”
“你還是這麼喜歡這種樂子,”霧島栗月見怪不怪地感慨,“依靠引發鬥争體驗生活,是否隻有鮮血與尖叫才能令你保持自身趣味?”
費奧多爾贊同地點了點頭:“不錯,你看,人類不僅罪惡深重,還愚蠢至極,明知是中了他人的奸計,卻無法停止紛争...正好你們二人都在此,——那麼來見證劇幕的開場吧,回去傳達戰争的信息,令業火焚燒這座城市。”
“又或者殺掉你,掀翻桌子,再沒有比這更快捷的方法了。”半真半假的玩笑暗隐鋒芒,
“你做不到,”
“哦?”霧島栗月撓了撓眉毛,下一秒頓時心生警覺。
*
費奧多爾後退一步,
一片陰影籠蓋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