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不見亮,夏天就被房間裡“乒乒乓乓”的聲音吵醒。
他閉着眼抓起枕頭往聲源處扔去,嘴裡罵道,“不睡覺就滾外邊去。”
聲音小了幾分,夏天又迷迷糊糊睡着。
不知過了多久,他耳邊傳來安以甯弱弱的聲音。
“隊長……那個。”
夏天翻過身,用手臂遮住眼睛,“你把我叫醒,要給不出個合理的解釋,就别怪我一會兒收拾你。”
“就是……我和我弟得先回家了,我們爸媽突然回來了。”
夏天放下手,窗外的光線讓他不得不眯着眼,可耀眼的陽光灑在他臉上,顯得他皮膚更加白皙。
他沒說話,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盯着安以甯。
半晌,安以甯才結結巴巴地繼續道,“然後……就是那個你放心,這幾天我們找了個人陪你玩。”
聽完他的話,夏天不耐煩地翻了個身,“我不需要,你們快走吧。”
“隊長你這幾天開心玩,我找的那個人保證讓你滿意。”安以甯一邊說着,一邊拖着行李往門口走。
房門合上,屋子裡恢複了安靜。
夏天躺在床上一連翻了幾個身都沒有睡意,索性他坐起身登陸了遊戲。
好友列表一連串都是灰色的頭像,夏天翻了翻,手指不由停在了餘玖的頭像上。
一不小心,他手滑點進了他的主頁。
看着他資料介紹裡的“WYG戰隊nine”,夏天愣了下。
他突然想起主頁浏覽會留下訪客記錄,趕緊手忙腳亂地退了出來。
“草。”
夏天罵了聲,煩躁地抓了下腦袋。
雖說餘玖現在已經不常登陸這個賬号了,可總還是覺得埋下了個定時炸彈。
沒人喊着,夏天是不愛出門的,就連三餐都是外賣送到門口。
就這樣在酒店裡宅了三天,大年三十那晚,滔滔也回家後他才終于舍得出門。
穿上外套,瞥了眼挂在衣架上餘玖的圍巾,他終是選擇不戴。
出了酒店大門,陰冷的寒風直往人衣服裡鑽,夏天身體不禁一抖,老實地将領口拉到最上面。
大街上已經沒什麼人,車輛也是稀稀疏疏駛過。
突然微信彈出消息。
姐姐:給你點了你喜歡吃的,記得拿
姐姐:出去旅遊和朋友玩得開心,明年一定回來陪你
夏天“啪啪”在手機上輸入了一連串,猶豫片刻全删了,回來句“嗯”。
對于這樣的過年方式,夏天早已習慣。
在他記憶裡,上一次他身邊有人的除夕還是在WYG俱樂部的時候。
不由得,他回憶起兩年前過年的時候。
WYG的競争很激烈,首發五個位置至少都有一個替補。
為了保持狀态,選手們節假日也很少休息。
那時夏天剛從青訓升到二隊,作為餘玖的替補。
餘玖對他來說不僅僅是偶像,夏天總愛和他待在一塊兒。
不僅是為了提升實力,更多時候夏天覺得自己和他是同一類人,餘玖很懂他。
哪怕他什麼也不說,餘玖也知道他想做什麼。
那天訓練賽結束後,由于是過節,俱樂部難得給隊員放了幾天假。
夏天從二隊出來就守在了一隊訓練室門口。
十六歲的他個子才到餘玖肩膀,趴在門邊,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時不時往裡張望。
瞧見夏天的身影,坐在訓練室裡複盤的首發隊員紛紛調侃。
“餘玖,你的小迷弟又來了。”
餘玖手撐着下巴朝門口望了眼,“小朋友”似是害羞,一溜煙躲到了門後。
餘玖不忍莞爾,“怎麼,羨慕了?”
“能不羨慕嗎,他要不和你一個位置,你們兩一起上首發這得是EPL的一段佳話。”
餘玖抿抿嘴,将目光收回。
夏天一直在門口等到複盤結束,其他隊友都走了,餘玖才從訓練室出來。
“在想什麼呢?”溫柔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夏天猛地轉過頭,眼前那張熟悉得臉吓了他一跳。
他捏着衣角的手突然收緊,耳尖的紅暈泛起。
“沒……沒什麼。”
餘玖沒有問他想做什麼,揉了揉他榻軟的頭發,“走吧,大過年附近的館子都關了,帶你去吃點特别的。”
他邁步走在前面,感覺到身後的人小跑跟上,不自覺一笑。
俱樂部的背後是個老小區,平時夜晚總是熱熱鬧鬧擺滿了小吃攤。
由于今天是過節,這裡難得安靜。
還沒到十二點,街上隻有零零星星的幾個孩子在放鞭炮,時不時發出一聲巨響,惹得夏天總是回頭觀望。
餘玖走在前面,聽着身後的腳步聲斷斷續續,忍不住問道,“想放煙花嗎?”
那時,由于夏琳早把他工資卡沒收了,每月除了固定的兩千元生活費,夏天幾乎掏不出餘錢。
夏天轉過頭來一愣,連連搖頭,“不想,小孩子玩的東西。”
餘玖轉頭看向夏天,沒說什麼,徑直朝路口賣煙花的攤位走去。
“老闆,來個這個。”餘玖指着邊上最大的那一桶名為“滿天星”的煙花。
“二千六,微信還是支付寶。”老闆見有大客戶,起身熱情地把煙花抱了過來。
看見餘玖淡定地摸出手機付款,夏天伸手攔住他,“這個會不會……太貴了。”
餘玖自顧将手機遞過去,“你剪三千六的頭發時,可沒嫌它貴。”
夏天接過煙花,小心地抱在懷裡,嘴裡嘀咕地說了聲“謝謝”。
餘玖忍不住,在他頭上摸了摸,帶着他繼續往前走。
七拐八拐地,兩人進了個老破小,家家戶戶燈火通明,院子裡一群人圍着一團火光。
老爺爺老太太熟絡地跟餘玖打着招呼,這才注意到不遠處還有個小黑影。
餘玖招招手,示意夏天過來,“你站那麼遠做什麼,那裡又烤不到火。”
見衆人目光聚攏過來,夏天才無奈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