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修甯讓開道,白知梨經過時,帶過一陣好聞的甜味。他下意識地用食指頂頂鼻子,卻聞到一股荔枝牛奶的清甜味道。
雙手在白知梨肩膀上壓了這麼久,居然将對方身上的味道也沾染上了。
程修甯餘光瞥了眼收拾行李的小學弟,心想一個男孩子怎麼用這麼……小女生的沐浴乳。
想起朋友的分析,他更加确定白知梨多半喜歡男的。
“男生宿舍怎麼會有如此銀亂之事。”白知梨和程修甯宿舍對面的男生寝室陽台上,同為大四學生的秦宇也不知道趴在陽台上看了多久,一直啧啧稱奇。
室友方聽雨出來抽煙,恰巧聽見,順嘴問了句:“看什麼呢嘀嘀咕咕的。”
秦宇指向對面,滿臉八卦:“程修甯和他的舞蹈生小學弟在陽台上拉拉扯扯的,那動作一看就不正經。”
方聽雨順着指向看過去,隻能隐約地看見一道倚在門邊的高大人影。他皺皺眉,有些不滿道:“你别亂說,搞IT的都是刻闆直男,程修甯肯定不喜歡男的。你都說那是個舞蹈生了,頂多是室友之間互幫互助,幫忙壓壓腿。”
“你幫人壓腿往人家屁股上摸是吧?眼珠子盯得都快冒火了,那架勢恨不得下一秒就把人家衣服撕爛。”
“直男又咋了,你以前不也是鐵直男嗎,咋也讓人給掰彎了。”秦宇不屑地瞥他一眼,有些嫌棄地說:“就程修甯那種三棍子憋不出一句話的悶騷,表面上裝得挺正經,背地裡不知道能有多陰暗呢。我就覺得他看起來不像什麼好人,多半是那種私底下會黑進女神電腦偷窺私密照的變态。”
“他是我朋友,你這麼說過分了,積點口德吧。”方聽雨直接挂臉,煩得煙也不抽了,掐掉後轉身離開,扔下秦宇一個人繼續視奸對面的男生宿舍。
雖然知道秦宇就是日常口嗨,程修甯和白知梨兩個人之間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但那幾句話一直回蕩在方聽雨耳邊,弄得他越想越心煩,連網課都看不下去了,折騰好一會兒後終于還是忍不住,給程修甯打了電話。
“喂?你擱哪兒呢?”方聽雨夾着手機扭身進了廁所,怕兩人的對話讓秦宇聽見,到時候又說出些有的沒的。
東西多,有點亂,程修甯看着像隻兔子一樣在宿舍裡蹦跶的白知梨,在電話裡的人又問了一遍後,才終于斂下眉眼,淡淡道:“家裡。”
“……是嗎。可我怎麼聽說,你和你的小學弟都直接在宿舍陽台上doi起來了。”
劍眉猛地皺緊,程修甯立刻捂住揚聲器,莫名有些心虛地擡頭看了眼正忙碌的白知梨,後者對他突如其來的反應有些不明所以,圓圓的眼睛懵懵地看過來。
“……沒事。”确認對方應該沒聽見剛才那句話後,程修甯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氣,把音量調到最低的同時,走到陽台上将門關上。
面對白知梨疑惑的視線,冷靜地扯了個合理解釋:“抽煙。”
白知梨這才呆呆地點點頭,全程都沒在狀态中,有點像餐盤裡被勺子拍暈了的布丁小兔。
方聽雨追問道:“你在跟誰說話?”
程修甯收回視線,淡聲道:“沒人。你聽錯了。”
“……你真把我當弱智了。”
“有事就說。”程修甯沒點火,煙夾在食指和中指間摩挲。
方聽雨正色道:“你搬出去住後就别老是回宿舍了,人家都是大一新生,你一個畢業生,哪有共同話題啊,融不進的圈子别硬湊。”
“嗯。”
的确也不用常回來了。程修甯扭頭看了眼坐在地上發呆盤點還有什麼東西沒帶走的白知梨,想。
“秦宇也沒全說錯,你真就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來。”方聽雨吐槽道,“不知道以後誰瞎了眼願意跟你談戀愛,要和這麼一個話都不想多說的悶葫蘆日夜相處,真是新時代守活寡。”
程修甯也不反駁,随意道:“隻是和你們沒話題。”
方聽雨氣得罵街,等他稍微冷靜點後,想了想,還是囑咐道:“你那個小學弟一看就不直,我聽說他們這種的都特别容易被直男吸引,但是性向不同吧……又往往過不去那個坎。所以我說你沒事别老去招惹他,省得把人家弄心動了又不給希望,這樣挺畜生的你懂嗎。我不想和畜生做朋友。”
“你就想說這個?”程修甯忽然沒忍住笑,“我不是那種人。”
方聽雨自動理解為他和白知梨性取向不一樣,不是一路人,頓時安心多了:“你有分寸就行。”
程修甯其實想說他不是随便玩弄别人感情的人,但方聽雨也不知道怎麼理解的,也沒給他自己解釋的機會,總之這個話題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跳過了。
快挂電話前,一直顯得興緻缺缺的程修甯忽然欲言又止,被方聽雨催了好幾遍,才有點猶豫地開口:“我……咳,我是說我有個朋友,他收自己衣服的時候不小心把别人的衣服收到一起了,事後想還回去,又不知道該怎麼還,怕被别人以為做賊心虛,但拿在手裡又覺得不太好。”
方聽雨覺得這段話奇奇怪怪的,但鑒于程修甯将問題描述得過分模棱兩可,他雖然納悶,卻也實話實說:“前提你不是無中生友,其次拿錯衣服而已,你好好地還回去再說明情況不就沒事了嗎,除非你——”
程修甯打斷他:“不是我,是我朋友。”
“好的——除非你朋友拿人家衣服幹了什麼無法理喻的事,不然很難想象為什麼會覺得難以啟齒。”
電話那頭出現了長久地沉默,方聽雨等了半天也沒聽見動靜,正準備挂電話,程修甯忽然說:“我沒有。”
“……”
方聽雨快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