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你還沒走呢。”
徐清走進來,看見是白知梨,一副狼狽失意的樣子,笑得很是惡意:“你現在又不是主舞,還這麼用功幹什麼,就和群舞一起摸摸魚呗。不然練再久也沒用啊,觀衆隻關注C位,誰在意你背後下了多少功夫,還不都是白白努力。”
發現有人來,白知梨早就整理好了表情。
他往上抹了把頭發,将額頭露出來,顯得更加朝氣明朗,是一種簡單的、沒有争議的,幹幹淨淨的好看。
他沒搭話,徑直從徐清身邊走過去。
主動挑釁卻被忽視得徹底,這讓本來打着想看白知梨笑話的徐清很是不爽,也顧不上自己這種行為有多掉價了,轉過身拉住對方不讓人走:“我就說兩句玩笑話,你怎麼還生氣了?”
白知梨被迫停下,側過身,平靜地看着他,語氣并無起伏:“你想多了,我沒有生氣。還有,我現在餓了,要去食堂打飯,請你把手拿開,别拉着我。”
面對白知梨的客氣和禮貌,徐清越發惱怒:“你接着裝呗,總愛裝得這麼一副無辜可憐的樣子,其實心裡不知道有多嫉妒我。”
白知梨實在無法理解怎麼會有人無聊到這種程度,接連有石任和徐清找茬,他再好的耐心和脾氣都耗光了,冷冷地甩開對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轉身就走。
徐清氣得追在後面喊:“光是跳舞好有什麼了不起啊,沒流量沒粉絲,畢業了最多回小縣城裡當個舞蹈老師,活該一輩子窮酸的命。就你那點贊個位數的賬号,想和我争領舞,下輩子去吧!”
白知梨腳步未停,這些人怎麼翻來覆去就是這幾句話,又膚淺又暴露智商,他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實在連回擊的興趣都提不起來。
徐清還想追上來接着打壓,但兩個人都沒想到的是,前後腳一走出洗手間,就看到林秋雲靠着牆壁在玩手機。
看見他們時,頗感興趣地挑挑眉,帶着幾分譏諷,對着徐清笑道:“剛才在教室裡教我動作的時候,我看你挺有耐心的,怎麼剛才就……”
他說沒說完,但那種明白一切、又帶着嘲諷的打量已經将餘下的話解釋得清清楚楚。
徐清被這麼戲谑地掃視着,被說得面紅耳赤,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眼白知梨,跺跺腳走了。
白知梨扭頭看了眼林秋雲。兩人嚴格來說隻有個前室友的關系,彼此算不上有多熟,于是也沒想着要留下來叙叙舊,隻點點頭權當做打招呼。
見他要走,林秋雲笑着喊住:“算上這次是我今天第二次幫你解圍了,咱們好歹也同處一個屋檐下過,怎麼見面連話都不說幾句就急着要走?”
白知梨無奈隻能停下,看着他的眼睛,勉強說了句謝謝。
林秋雲擺擺手:“謝倒不必了,我們畢竟也做過室友。”
他這句話讓白知梨想起韓松的抱怨。
雖然白知梨并不覺得以前是室友就代表對方必須要為自己出頭,但既然當時都選擇了沉默,現在再來套近乎叙舊,似乎就顯得不是那麼有必要了。
林秋雲仿佛能看見白知梨心底的想法,笑眯眯地反問道:“怎麼不讓我幫忙?你當時要是過來跟我打聲招呼,那個石老師知道我倆認識,說不準就不敢亂換人。”
白知梨有點生氣,他還沒說什麼,這家夥是怎麼敢倒打一耙的?
林秋雲眼見着白嫩嫩的小荔枝要氣成小包子,忽然上手捏了捏對方臉頰,在心底感歎軟乎手感的同時,先一步安撫道:“剛才聽你說餓了,走吧,我請你吃飯。”
白知梨本來正生氣呢,一聽有免費午餐,眼睛頓時亮起來:“你說的。”
“還能騙你不成?走吧,哥請你吃大餐。”林秋雲自然地上手摟住白知梨的肩膀,帶着人往前走。
白知梨其實也不算矮,他從小就學跳舞,個子挺高,體态又挺拔,清清瘦瘦像根剛抽出來的青竹。
但一站在像是程修甯、林秋雲這些人身邊,卻又被襯托得像個女孩子。就比如現在林秋雲強行把人肩膀摟着,從背面側面遠遠看過去,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摟着自己女朋友。
*
放在兜裡的手機響了兩聲。
程修甯轉身靠在廚台上,抽出廚房濕巾随手擦了兩下,才把手機拿出來。
是音節跳出來的特關更新提示,點進去後才發現不是平常的練舞片段,而是幾張日常照片。
京大中餐廳的三樓排隊窗口、一份色澤香豔的雞腿包飯、一杯鮮榨橘汁。
以及,圖片中不小心多拍到的,從對面伸出來的一隻手。
寬大的手關節,修長用力的手指。
是個男人。
配文:今天有不開心的事,但也有開心的事。
程修甯托着手機,垂眸看了許久,才擡頭,望向廚房外小飯廳的那桌家常菜。
今天算兩人同居的第一天,正好沒什麼要忙的,他還以為白知梨會回來吃飯,一起慶祝“喬遷之喜”。
特地一早去菜市場買了不少海鮮硬貨。但現在——
哦,在食堂吃了。
程修甯面無表情地收起手機。
白知梨不回來吃也沒什麼,他胃口大,一個人也能吃得完。
原本就是為了慶祝自己搬了新家,又不是專門做給他吃的,不回來正好。
程修甯脫了圍裙扔到一邊,臉冷着,拿了冰啤酒和碗筷,坐下自顧自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