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祝淰走下樓,一眼就看到了門口那輛锃亮的香槟色商務車。
見祝淰過來,商務車發出“滴滴”的喇叭聲,似乎生怕他注意不到。
祝淰搖了搖頭,拉開車門坐進去:“楚哥,有點出息行不行?”
“不就換了個車嗎?又是發朋友圈又是按喇叭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真成了影帝的經紀人。”
楚時順了順安全帶,聽祝淰這麼說來了勁兒:“不瞞你說,淰兒,這種感覺可比我成為影帝經紀人實在得多。”
祝淰:“?”
楚時興奮得就差手舞足蹈:“你來了快一年,公司有多摳也都知道吧?沒想到這次聽說你的用車壞了,二話不說就給換了輛新的,總算是大方了一回!”
“你看,公司和老闆多麼重視你!”
祝淰伸手示意楚時打住:“前面的情感可以抒發,後面就算了啊。”
到劇組還有将近半個小時的車程,祝淰戴上墨鏡,縮在後座裡補覺。
楚時打方向盤左轉,瞄向昏昏欲睡的祝淰:“昨晚偷雞還是摸狗了,困成這樣?”
“你才偷雞摸狗。”祝淰都懶得搭理,動了動嘴唇說,“背詞兒背到淩晨四點。”
“奪少?”楚時差點咬到舌頭,打量祝淰半晌,滿懷敬意道,“請允許我再一次——淰兒,你就是創星的未來和驕傲!娛樂圈欠你一個最佳男演員!”
祝淰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徹底阖上眼睡了過去。
從學表演至今,祝淰還是第一次背台詞背到通宵。衆所周知,《聽風令》的劇本由知名編劇路重山操刀打磨,“路重山”這三個字就是給劇本上的一道最強保險。
但對于演員來說,他們對路重山卻有着比較複雜的感情。一般而言,出演路重山的劇本是天賜的機遇,但與此相對應,路重山的劇本也是出了名的難駕馭,極其考驗演員的台詞功底和表現力。
車開到片場門口,和另一輛反方向來的黑色奔馳商務車狹路相逢。
受拍攝基地的地形限制,進片場的通道被設置得比較狹小,每次隻能允許單輛車通行,而祝淰和旁邊那輛商務車剛好并行停在了門口。
被安全欄阻隔在場外的人群早就開始騷動:“沈渥!沈渥的車!”
“啊啊啊啊啊是沈渥來了!”
“不是,另一輛車是誰的車啊?怎麼和沈渥并在一起?”
“就是!跟沈仙兒搶道,這也太沒眼力見了吧!”
祝淰本來就半夢半醒,隐約聽到外面的喧嘩聲,緩緩睜開眼問楚時:“楚哥,到了嗎?”
楚時說:“到門口了,但現在有個問題。”
他隔着祝淰望向另一邊:“我們和影帝撞車了。”
祝淰隔着車窗往右看,果然,旁邊還停着另一輛商務車。
“就這啊。”祝淰打着哈欠伸了個懶腰,“倒車,讓他們。”
楚時皺眉:“我們和他們明明同時到。”
聽楚時語氣還有點不甘心,祝淰有些意外:“别糊塗啊楚哥,一條路而已,有什麼好争的?”
祝淰搖下車窗,探出頭朝隔壁道:“沈老師,我們倒車,你們先過。”
也不管對面答沒答應,祝淰這邊率先往後倒車,給沈渥的車讓出了道。
“沈老師,他們先讓了。”助理回過頭看向沈渥,“那……我們先走?”
“不急。”沈渥若無其事地理了理襯衫的袖口,想起剛剛回響在窗外的清澈男聲,擡眼吩咐司機。
“我們也往後倒。”
在一片震驚的目光中,隻見沈渥的車同樣朝後退,讓出了通道。
“啊?這是在幹什麼?”
“對方不是往後退了嗎?為什麼沈仙兒也要往後退?”
“那車裡到底坐的誰啊?從沒見過這車……”
紛争之中,車門忽然打開,沈渥邁開長腿走下車,轉身朝人群微笑揮手示意,瞬間引起一陣又一陣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沈渥下車了!”
“快看快看!他在朝我們揮手!沈渥——”
“等等!他怎麼朝那輛車走過去了?!”
沈渥徑直走到那輛香槟色的商務車旁,屈起指節敲了敲後座的車窗。
車窗應聲搖下,祝淰還戴着墨鏡,探出頭問沈渥:“沈老師,說好了我們讓,你們怎麼也退了?”
沈渥捕捉到祝淰睡翹的一縷軟發,揚起唇角:“突然想下來走走。”
“……”
祝淰再次被沈影帝的腦回路征服,還沒來得及豎大拇指吹捧,又聽見沈渥淡然邀請:
“要不,你也一起走走?”
“……”
跟沈渥“争道”的人終于現了身。
盡管戴着墨鏡,但依然有人一眼認出了那人的身份。
“那個人……有些眼熟啊,是不是祝淰?”
“我靠!我就說這麼長的腿,不是我淰哥是誰!”
“祝淰怎麼會在這?不是之前試戲被刷了嗎?”
“今天開機儀式,不會節目組聽見了我們的呼聲,讓淰哥也要參演吧?!”
聽見人群中有人叫他的名字,祝淰邊轉身點頭緻意,邊和沈渥一同走進開機儀式現場。
祝淰被四面八方而來的視線凝視,忍不住小聲問旁邊的影帝:“沈老師,您這又是什麼心血來潮?”
沈渥似乎很惬意,答道:“正如祝老師所言,心血來潮。”
祝淰:“……”
現場已經連夜布置完畢,請來的媒體也調試完設備等候,離開機儀式還有兩個小時,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處于緊張的籌備中。
趁主演團妝造,薛城拿着對講機湊到沈渥旁邊:“聽說你和祝淰一起進來的?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沈渥擡眼,認真地問薛城:“我和他的關系,有不好過嗎?”
薛城不由感歎:“已經好到可以在門口讓來讓去的程度了。”
薛城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對講機裡滋滋的電流聲打斷,接着祝淰的聲音從對講機傳出來。
“雖然但是,我和沈老師的關系,也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麼好啦。”
化妝棚裡死一片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