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森愣在原地,對祝淰說出了某句亘古不變的至理名言:“你以為我做這些是為了什麼?我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
祝淰後退幾步,笑道:“為了我好,謝謝你,祝明森。”
祝明森有些被祝淰的态度激怒:“如果你早聽我的,這次那個姓齊的還會有可乘之機嗎?你還會承受那些痛苦嗎?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可是我不需要!”
祝淰站在祝明森的對立面,路口的燈光斜斜倒在兩個人中間,形成一條晦暗不清卻又泾渭分明的界限。
“為了我好,為了我好……”祝淰說,“從小到大,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有想過我想要的是什麼嗎?你哪怕有過一次真正尊重我的選擇嗎?”
祝明森問:“如果我不尊重你,還會同意你去演戲?”
祝淰咀嚼着這個詞:“‘同意’,這詞還真是恰如其分。”
祝明森搖頭:“我今天不想跟你吵,你不理解我沒關系,但我是你爸,我不會害你。”
祝淰伸手摸了一下眼角,從兜裡掏出鑰匙,兩束燈光亮起,燈陣下的灰塵在光中飛揚。
他打開車門,轉頭平靜地對祝明森說:“你看,爸爸,我們沒有一次不會争吵。”
“有時候是因為家庭,有時候是因為學業,有時候是因為信息素……”祝淰說,“你不了解我,是因為你從來沒有試圖了解過我。”
祝明森冷哼:“我總比你媽好!”
祝淰眼底發亮:“噢,對,你總是習慣拿我媽當說辭,好像這樣就永遠有一個人比你更不稱職。”
祝明森無言,問祝淰:“你說我不懂你,我哪裡不懂你?”
祝淰說:“在有的人看來,腺體和信息素并不重要,隻為了等一個真正喜歡的人,在有的人看來,信息素是尋找配偶的第一要素,願不願意也沒那麼重要。”
祝明森嘲笑祝淰:“不然呢,信息素真有那麼重要?你天真,其他人可沒那麼傻,沒有幾個人會為了所謂的真愛明哲保身,更别說什麼Alpha。”
祝淰沒有反駁祝明森,坐進駕駛座發動了引擎。
身後的輝煌離他越來越遙遠,山間的路燈一盞一盞在身後滅掉,祝淰想起自己第一次去《聽風令》劇組試戲、從東山山頂狂奔而下的情形。
他搖下車窗,外面微微搖進來些許雨絲,飄落的雨點在前車玻璃緩緩鋪開。
電話再度響起,祝淰看清來電顯示,接通了車載電話。
沈渥的嗓音略微有些低:“在幹什麼?”
祝淰說:“回家。”
沈渥敏銳地聽出祝淰聲音裡的不對:“心情不太好?”
祝淰否認:“沒有。”
他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
“長夜漫漫,有些難熬。”沈渥誇張道,“好久不見,莫名有些想聽祝老師的聲音。”
“……”
祝淰打開車前的雨刷,前車的車燈在雨中朦朦胧胧的,他在等紅燈的間隙吐槽沈渥:“沈老師,我們上一次見面就在兩天前,甚至明天又要被迫營業,你這麼寂寞,幹脆綁定在我身上算了。”
這時候沈渥那邊停頓了,聽筒裡沒有聲音再傳過來。
祝淰瞄了一眼還顯示在通話中的屏幕:“不說話我挂了啊。”
一陣壓抑又有些難耐的低.喘聲在車内回響。
祝淰腦中電光一閃,瞬間清醒。
他紅着耳朵問:“沈渥,你在幹什麼?”
沈渥說:“不好意思,九點到了,我該睡覺了。”
祝淰的沉默表示了他的難評。
九點睡?他信才有鬼了。
沈渥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要睡了。”
沈渥膽大包天地挂斷了他的電話,這還是頭一次,祝淰開着車拐進車庫,正準備倒車,他的心中隐約升起一陣不對。
他給沈渥回了電話。
沈渥沒接。
祝淰又給沈渥打了一個,這次過了十幾秒,沈渥接了。
沈渥的嗓音沙啞得厲害:“打這麼多電話,想我了?”
祝淰:“滾你丫的!”
想起自己的目的,他問沈渥:“你今天有點反常啊,有沒有事?”
沈渥說:“我有什麼事……你想多了。”
“我……”他說話明顯有些吃力,“不跟你說了,真睡了。”
又是一陣忙音傳來。
“還真顯着你了。”
祝淰重新系上剛解開的安全帶,一腳油門踩向沈渥家,到門口又給裡面的主人打了個電話。
沈渥還是不忍心不接,裝作不耐煩地問祝淰:“怎麼還不讓我睡覺了呢?”
祝淰說:“開門。”
沈渥還沒意識到祝淰已經到了門口,笑着問:“你要來偷家嗎?”
祝淰抱臂站在别墅門口:“少給爺廢話,快開門。”
别墅大門頃刻打開。
祝淰望進黑暗中,對上了一雙滿是情.欲的眼眸。
沈渥扶着門,強行忍住内心的燥熱,身體熱得快要灼燒。
大廳裡沒開燈,隻有眼前是他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