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若琉璃,星月如珠。
巍峨皇城被籠罩在月色之下,婆娑的樹影照在高聳的宮牆之上,像是張牙舞爪的觸手。
随着夜色漸晚,皇城大門即将關閉,街巷靜的隻聽見風聲,幾乎沒了人。
忽然,一匹快馬自朱雀大街直沖城門而來!
速度極快,幾乎化作一道殘影,卷起秋末最後幾片落葉,在城門即将關閉的刹那,沖關而去!
不過是眨眼,就消失在遠方,隻留下一地慘白的月光。
随着那人策馬離去,身後的皇都在一炷香後,騷亂起來。火把晃着熾熱的光,從皇宮蔓延至皇城腳下,如同一頭暴怒的火龍。
玄衣帝王身着單衣,策馬疾馳往城外而去,身後數以千計的金吾衛緊跟其後,如鬼魅一樣的暗衛掠過街巷,不知去往何處。
這一夜,馬蹄聲幾乎要踏碎了整個皇都,隻因為一個人。
負責傳信的暗衛先到宮門一步,信号彈在天空炸開,随着一聲:“甯王私逃京都,快開城門!!!”城門守将從困頓中驚醒,趴在城牆上,看着氣勢洶洶而來的皇帝,朝着身邊的人,大叫着:“快開城門!!!”
随着城門快速打開,謝灼帶着人直奔城外,城門上最後的光,罩在謝灼俊美無俦的臉上,看見的是那雙嗜血冰冷的眼睛。
白錦棠,你最好祈禱滿天神佛能夠保佑你,别讓我抓住你,否則……
而另一邊,白錦棠不敢有絲毫停歇,一刻不敢放松。
隻要他一直往南去,他就能回到青州,那是他的封地,他的根基都在那裡,他就還有機會翻盤!
忽然,白錦棠猛地勒住胯.下白馬,停了下來,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警惕地向四周望去,鼻尖上的紅痣似乎要灼燒起來。
周圍樹影斑駁,月光疏散,幾乎快要看不見路,這樣安靜的環境,樹叢中傳來零零零碎碎的聲音,像是風吹起落葉,又像是輕功卓絕之人掠過樹葉,發出的點點響動。
有人。
白錦棠面色不改,握緊缰繩,似乎想要回頭換一條路,可不過是往後一瞥,卻見本該空曠的路上,出現數十位身着黑衣的暗衛,正擋在他的退路處。
“請甯王殿下歸都。”那些人如是道。
馬兒還在嘶鳴,前路更是不知道危險幾何,白錦棠想着謝灼的手段,冷笑一聲,沒有絲毫的回頭的意思,騎着馬兒猛地紮進前方黑暗之中!
他是鐵了心的不回頭!
那些暗衛被抛在身後,可樹叢裡的掠過的人影無一不彰顯着,謝灼快要抓住他了!
無數暗器朝着白錦棠襲來,被白錦棠手裡的寒劍擋了回去,“铿锵”之聲不絕于耳。
他們都試圖将白錦棠拉下馬匹,将他攔在這片森林裡,于是提刀而來,卻被白錦棠盡數斬殺于刀下,亦或者被他一腳踹開。
一人一劍一馬,無數攔截,眨眼間,硬是讓白錦棠沖出防線三裡。
隻是,這夜太黑了,馬背上又太颠簸,想要阻攔他的暗衛如百花缭亂,雖不是朝着他的命來的,卻也是要見血的。
“嗖!”
冷意從身側穿透空氣襲來,白錦棠下意識錯眼瞥了一眼,在暗器即将刺穿自己身體之時,猛地彎腰趴在了馬背上,驚險地躲過了這暗算。
等等,那是什麼?
隻見前方路上橫着一根繩索,是絆馬索!白錦棠瞳孔緊縮,起身猛拉缰繩,試圖停下。
可根本來不及了!
馬兒被絆倒,發出尖銳刺耳的鳴叫,馬兒直直地往地上跪,而白錦棠也因為慣性,身體被狠狠地甩了出去,砸在一片空地上,伏在地上,狼狽地吐了一口血。
下一秒,他就被密不透風的金吾衛團團圍住,插翅難飛。
身着玄衣的帝王背着手,慢悠悠地從人群裡走出來,站到了白錦棠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白錦棠緩了一口氣,撐着手臂似乎想要起來,奈何那一下摔得太狠了,身體麻木,硬是沒起來。
帝王嗤笑出聲:“起不來,就别起了,這麼為難自己做什麼呢?”
白錦棠垂着眼,看着帝王衣服上,用金絲繡成的金龍:“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想做什麼,棠棠難道不是最清楚嗎?”
帝王蹲下身子,大手不容置疑地擡起了白錦棠的下巴,逼着他直視自己,“哎,不過是才出來這麼一會,就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真是好慘啊。”
白錦棠:“滾!”
帝王非但不生氣,竟然還笑了起來,粗糙的大手不容置疑地托着白錦棠的下巴,大拇指的指腹用力地抹着白錦棠嘴角的血,直到把那血迹全部抹幹淨,那片肌膚摩挲的通紅,把人弄疼了,這才放手。
謝灼輕輕地嗅着手上的血,舌尖舔舐過赤紅的血迹,像是嘗到了世間最美味的東西,迎着白錦棠震驚厭惡的表情,眼裡是雀雀欲試的光,胸膛裡血液在不斷地叫嚣,道:“真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