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楚翻了個身,靠裡繼續睡。床被留出了一半空間。陸瑾晃了晃腦袋,不管别的了,站起身來直接躺在床外側閉上了眼睛。
他剛躺下,溫楚睫毛就動了動。他是故意留出一半位置的。還要在這裡住上起碼兩天,不能天天晚上這麼睡吧……不知道陸瑾怎麼樣,反正天天這個點睡,他怕是要猝死。
次日一早,陸瑾睜開眼睛,身邊鋪子早已沒了溫度。
這麼早走?他昨日真的在卷宗上看到了什麼線索?
平時陸瑾查案很少看卷宗的。那上面基本上隻寫了受害人的身份,絕大多數與案件相關的信息都需要現場調查的。他不信邪地又翻了翻卷宗,目光最終也停留在了最後一頁的紅勾上,眉心皺了皺。
時間還不算晚,他洗漱完去樓下吃了幾口早點才準備出門。出門前,德佑叫住了他。
陸瑾沖他點點頭,嘴角依然禮貌地挂着笑:“德佑先生?”
德佑咽下那口吃的,披上外套匆匆忙忙道:“我同你一起!”
陸瑾:“我也很想帶你去,但……先生您去年過的七十大壽?”
德佑:“……”
他其實打心眼裡不是很想去,但總覺得白吃人家的不太好,雖然……
陸瑾大概知道他顧慮的什麼,道:“先生,您就安心住下,有何消息我讓人告訴你,到那時倘若有什麼不妥您說一聲,我們再去便是了。”
“哎!這個好!”等的就是這句話,德佑立刻眉開眼笑。
此時早已天色大亮,早市基本到了尾聲,街上少得可憐的幾個小攤販在收攤,一眼掃下去,他們籃筐裡還是滿滿的,基本沒怎麼賣出去。陸瑾淺淺看了一眼,目光就移向了街心氣派的府衙。
就連府衙也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門口守了個半死不活的侍衛,抱着劍靠在門邊蔫蔫地打着哈欠。
陸瑾走過去,一掌拍在他左肩上,吓得他下意識地拔了劍:“誰?!”
陸瑾拿開了手,彎着眼睛道:“大人,這裡是府衙?”
侍衛揉着肩膀,沒好氣指了指上面的牌匾:“這不是有字?你瞎啊?”
陸瑾還是笑,裝得一副良民樣子:“府衙為何如此冷清,門口就你一個?”
侍衛瞪眼:“我一個也能守好!你特麼誰?有事?”
“那大人還真是厲害。”陸瑾拿了袋銀子出來,“在下有事相問,不知大人可否告知一二?”
小小一包銀子,大概是侍衛大半年的薪水,他眼睛都亮了,堆了滿臉的笑:“嗐,自家兄弟提這個!”
邊說邊擦了擦台階拉着陸瑾在台階上坐下:“你想問什麼?”
“近日府衙鳴冤之人較之往前多嗎?”
侍衛臉色變了變。他四下張望了一下,壓低聲音湊近道:“我跟你說,這幾日煙城出了大事,有窮兇極惡之徒到處搜刮富貴人家的孩子抓!”
陸瑾面上不動聲色:“所以鳴冤之人大增?”
侍衛搖了搖頭:“哪能啊,比之前還少。”
“為何?”
侍衛臉上挂了苦色:“兄弟啊,看你這模樣尊貴,外地的公子哥吧?你不知道,自從出現了那個到處偷孩子殺人的魔頭,煙城的百姓都不敢出來了!現在伸冤的全都是那些達官顯貴,說孩子丢了,給我們下死命令啊!好幾個同僚被派去查這個案子,最後沒查出來,都掉腦袋了!”
陸瑾意外地挑了挑眉:“掉腦袋?可這麼重的刑罰,隻有聖上才能定奪,完不成任務頂多削官,怎麼會掉腦袋?”
“還不是那宋府?宋府小公子也被綁了,那宋老爺一紙狀令告到了衙門,還跟知府老爺說要是不發動所有人力找回來,就停了煙城的糧食供應。知府家的公子也失蹤了啊,知府老爺還是說先盡全力找回宋家小公子……找不回來砍頭也是他定的!”
陸瑾眯了眯眼。這宋德生不過一介商人,說破天不過有幾個銀子罷了,還命令到知府頭上了,死刑命令也敢私自下……
“那知府還真是人民父母官?”
侍衛嗤笑一聲:“人民父母官,他也配!”
陸瑾挑眉,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态。那侍衛低聲抱怨:“你以為知府鳴冤之人為何不增反減?還不是知府老爺懦弱無能。在任十多年了跟百姓不熟的知府你見過麼?!像宋老爺這樣的權貴他推脫不掉隻能安撫,稍微普通些的人家去讨說法,他就把責任推給那平甯縣令。百姓們知道到此處讨不到什麼好處才不來的。”
“平甯縣令?”
“平甯縣在煙城中心,府衙就設在平甯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