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皺眉:“二位大人是否弄錯了,那趙全是個老實人,怎會這般喪心病狂,淨揀着小兒抓?還要剜他們的心?”想來張夫人也是聽了傳言,又想想自家阿松,有點後怕。
溫楚眼神裡劃過一種莫名的情緒。他吸了口氣,說道:“張先生,你們怎麼就知道趙全那孩子至今還活着呢?”
張元清夫婦明顯想到了另一種情況,臉色不太好:“難道……?”
陸瑾嘴邊挂着淺淡的笑:“二位不必亂想,倘若真如此,二位配合我們查案也是給受害百姓最好的說法。”
溫楚情緒有點低落。還在張府的時候陸瑾就感覺到了。
回程的馬車上,陸瑾一根指頭戳了戳他的肩膀……溫楚眼皮都不擡一下。
手指往下,又戳了戳胳膊。還是不理。
陸瑾心想,這就别怪我了啊。然後手指在他腰上戳了兩下。
溫楚煩無可煩地睜開眼睛看向他:“你最好有事。”
陸瑾獻寶似的捧了盒酥皮玫瑰糕:“嘗嘗?煙城特色,别的地方都買不到。”
溫楚心裡好像某個地方軟了一塊。他兒時記憶并不太美好,他也不怎麼跟人提,下意識覺得如果陸瑾問的話他會更煩躁。但是……他好像不太想對陸瑾産生這麼煩躁的情緒。
他接過玫瑰糕,咬了一口,表皮酥脆,滿口玫瑰香,還熱着:“什麼時候買的?”
“變出來的。”
溫楚:“……”你把誰當傻子?
陸瑾好像格外喜歡在溫楚面前犯賤,賤完之後才給解釋:“出門順手買的,鋪子就在張府旁邊。”
剛剛好,滿足了溫楚一天五頓的無理要求。
現在重點來到了趙全身上。這個案子目前看起來沒什麼進展,且矛盾四伏,他們所掌握的信息甚至不足以縮小嫌疑人範圍。
像蘇婉娘、孫顯貴這樣可疑的表現,甚至還擴大了嫌疑人範圍。
次日,又毫無預兆地下了一場大雨。陸瑾本來打算去宋德生家裡看一看,但宋德生家裡離得遠,這麼一來隻能先擱置了。他揮手叫來于峰,吩咐道:“盯着宋德生,别讓他跑了。”
于峰領命出去,瓢潑大雨絲毫沒有要停的趨勢。溫楚吃着點心:“你覺得宋德生有嫌疑?”
“沒有。他沒那城府。”陸瑾試圖嘗一口花香沒那麼濃的點心,發現還是接受不了,又皺着眉放下了,“宋德生不是兇手,但他的很多行為也早已觸犯了律法,有些甚至踩在紅線上鬧。若皇上知道一介商民如此橫行霸道,怕是也留不得他。”
這就不是重農輕商了,輕不輕商宋德生的嘴臉都令人厭惡。溫楚看着陸瑾咬了一口的那塊點心有些肉疼:“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
畢竟還挺貴的其實。
而且,這家店子點心不僅貴,每塊還都非常小,一兩口就能吃完。
于是,陸大世子又在溫楚的目光下把那一小塊吃了,勉強咽下去擡頭就看到溫楚撐着桌子,眼含笑意地看着他:“怎麼樣?是不是還不錯?”
陸瑾:“……”
大世子毫不吝啬地誇贊:“十分鮮美,楚美人眼光真的不錯。”
楚美人臉黑了。
到了下午,大雨才淅淅瀝瀝地變小,停了下來。街上很泥濘,到處都是泥土的氣息。溫楚皺了皺眉,直覺不好:“有些東西怕是要被洗掉了。”
趙全家離官邸就隔了一條街,兩人打算先找趙全問問話。
趙全雖住在平甯縣城裡,房子卻不是像官邸那樣的高牆大院。那一條街上的人住的都是茅草屋,生活并不富裕。
今天上午于墨從縣衙那裡拿到了趙全的信息。縣衙的記載是,趙全,家有四口人,除他之外還有一妻一子和年已過八十的老母。一家四口,靠趙全做屠夫生意過活,趙全技術好,人又厚道童叟無欺,他們的日子應該是越來越不錯的。縣衙那裡隻有這麼些信息,顯然連時效性都不能保障。于墨拿到這些資料後,又去官簿上記載的趙全住處看了看,令人咂舌的是,那處肉攤,包括趙全的房子、剛開辟的小小一方倉庫都被燒的幹幹淨淨,人都沒了。
于墨還問了左右鄰居,鄰居說趙全老婆做飯時沒注意,火點着了屋上的茅草,一家人都被燒死了。說起這事,左鄰右舍無不歎息,說趙全人挺好的,時不時會把當天賣剩下的肉分給鄰居,他家小孩也古靈精怪的,很是惹人喜愛。
溫楚皺了皺眉:“死了?怎麼偏偏挑在這個時候死?而且,起了那麼大一場火,縣衙資料為什麼沒有更新?”
陸瑾沒太明白,眯了眯眼睛:“資料?更新?”
“就是縣衙那裡記載的關于他的信息。死了的話不應該銷戶嗎?還有,那麼大一場火……總之就是不太可能。”溫楚站在那一片廢墟前,目光掃了一遍,“那是廚房,水缸裡肯定有儲備水,做飯的時候要是點着了茅草,一瓢水就給滅了,哪能等它蔓延到把人燒死?瓦斯爆炸都沒這個威力。”
陸瑾點點頭:“确實,做飯走火不能燒得那麼幹淨。況且,這一家都燒死了,燒成這樣縣衙那邊不該沒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