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遊玩我實在無福消受,”溫楚接過一塊蟹黃酥,“想休息就好好休息,趕什麼路。”
溫楚也就說說,他想表達的意思是,工作就好好工作放松就好好放松,這樣半趕路半遊玩實在是效率又低又無法達到放松的目的。
陸瑾卻仿佛得了什麼承諾似的,眼睛都亮了,興緻勃勃地看向溫楚:“你剛才說你願意專門陪我出來遊玩?”
“?”溫楚按了按耳骨,“誰說的你再說一遍?”
這個反應可愛極了,陸瑾看着他不自覺嘴角上揚,柔聲道,“好了,快到了。”
臨近傍晚,馬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了世子府門口。
祁州碎屍案卷宗早就傳回去了,陸瑾又立一大功。但皇帝并沒有公布他“身體不适”的消息,隻說要晚幾日回,也沒說具體時間,每日來世子府送禮蹲點拉他站隊的人絡繹不絕。
但馬車停下來的時候,世子府周圍還算幹淨,沒人圍着等,看起來是有人打點過。陸瑾和溫楚下了馬車,門口的兩個守衛立刻打開了門,低頭齊聲道:“殿下。”
“喲,回來了?”門内傳來一道帶着戲谑笑意的聲音,片刻後那聲音的主人出現在了院子裡,“真不愧是正三品啊陸子瑜,忙起來兩個多月都找不着你影子。”
來人一身黑色寬袖長袍,跟溫楚的窄袖長袍莫名撞了色,乍一看像一對。
他身材高挑,膚色偏黃,從頭到腳透露出一種貴族氣息,頗有興趣地打量了溫楚一眼,腔調懶懶的:“這就是你那傳說中的短發随從?”
溫楚禮貌性地沖他點了點頭:“你好。”
陸瑾一邊往裡走一邊把溫楚往身後塞,皺着眉:“你為什麼要穿黑色?”
“???”甯旭滿腦子問号,“我一直穿黑色啊?”
溫楚:“……”
接着,又有一道少年音響起。沈淵慢慢從湖邊亭子那走過來,道:“初陽哥,現在溫先生才是子瑜哥的新寵。”
“新寵?”溫楚眉尖挑了挑。
“……”陸瑾看向沈淵,咬牙笑道:“沈淵你若是不想此後闖禍時失去庇護所的話就給我好好說話。”
沈淵臉色秒變,狂吹彩虹屁:“溫先生你真的太厲害了,人又聰明功夫又好,這兩起案子破的特别妙,簡直是鳳毛麟角人中龍鳳萬裡挑一!”
“……”溫楚笑了笑,“案子是德佑先生破的,不是我。”
沈淵:“……”
陸瑾介紹道:“這是甯旭,字初陽,京都商人甯凱風之子。”
甯旭驚訝,一副傷心的樣子:“就完了?我們二十多年的交情你是隻字不提啊陸子瑜,看來是我一廂情願了……”
“啧,你怎麼才發現。”陸瑾特别放松,勾着唇角跟他開玩笑。
溫楚完全忘了自己身處古代,禮節性地伸出手:“你好,溫楚。”
陸瑾:“??”
他深吸一口氣,笑着握着他的手拉回來:“幾個意思?”
甯旭也沒明白,簡單地雙手抱拳沖他作了揖:“溫先生。”
溫楚頓時也反應了過來,啊了一聲:“抱歉。”
幾人說說笑笑進了屋,溫楚和陸瑾反而落在後面。溫楚垂了垂眸,神色不明。
從沈淵開始,陸瑾在一一把自己介紹進他的圈子裡。這個人像太陽花一般炙熱燦爛,付出的感情也炙烈到讓人無法回應……
陸瑾仿佛有了讀心術,掐了一把溫楚腰上的軟肉,危險地笑道:“你這個胡思亂想的毛病真得改改了。”
溫楚腰上很敏感,直接繃緊了腰線,本能地退了一步,彎起眼睛否認道:“沒有,什麼都沒想……看路,有台階。”
兩人擡腳進了屋。
甯旭應該是經常來世子府,對書房熟的不行,看他們進來之後關了門窗坐在桌邊:“子瑜你這麼一說,我還當真有些懷疑大皇子還是不是從前那個大皇子了。”
陸瑾在溫楚耳邊低聲解釋:“我曾傳信讓初陽和沈淵盯着點大皇子。”
“大哥不是大哥了這件事也太可怕了吧,”沈淵幼小的心靈仿佛受到了極大的沖擊,“五年前大皇兄主動請纓我就覺得很奇怪……”
甯旭毫不客氣地打斷他:“五年前你才十一二歲,在這演什麼神童。”
“……”沈淵身為皇子也是能屈能伸,“好吧其實我那時候很崇拜他,一度相信不聰明的人到了一定年齡也會變得聰明的。”
沈淵确實年紀小,跟大皇子的交集也不深,隻知道小時候在他一衆皇兄裡面大皇兄對他是極真誠極好的,後來那位總是很溫和、不争不搶的兄長變得極厲害,經常聽母妃誇他。
“五年前他說暗熒降世天降福诏,有時我也會想,當真為福诏?”甯旭眉心輕輕皺了起來,喝了口涼茶,“這五年為了所謂的暗熒多少百姓前赴後繼,甚至不惜搭上命去宮裡盜竊,最後卻撲得一場空。”
溫楚眸色也暗了暗。攪得人們自相殘殺可不就是姜決最喜歡的戲碼?
姜決喜歡看朋友反目,喜歡看父子成仇,喜歡把所有人握在手裡看着他們在自己設計的局裡面團團轉,最後再居高臨下地以一副悲憫的姿态教唆他們為了利益不擇手段。溫楚再熟悉不過了。
他握着杯熱茶,手指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