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不是按旨辦事,陸瑾就沒帶任何人,做賊一樣偷偷摸摸地帶着溫楚半夜出發。
溫楚很困,麻木地說:“永澤郡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麼。”
“當然不是。”陸瑾把溫楚攬在懷裡,一隻手摟着腰,一隻手在溫楚腕骨上打轉,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但是……你不覺得我們現在這樣私奔很刺激嗎?”
刺激你個頭。溫楚面無表情地抽身躺在了他專屬的小床上,一條胳膊習慣性地擋住了眼睛。
永澤郡離京城不遠,馬車不過一個時辰便到了。溫楚意識剛剛有點模糊,就聽到外面車夫喊了一聲:“到永澤郡了殿下,前面就是百花樓。”
“啧。”溫楚不耐煩地睜了眼。
陸瑾坐過去,眉眼含笑,勾着他的脖子在眼尾親了好幾口:“好了好了,到了,待會你想睡多久都行。”
百花樓很大,有三層,隻從外面看就能看出來它的奢侈豪華,門口頂端挂着一個很大的牌匾,用行書題着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
“……”溫楚側頭看向陸瑾,“所以你今晚是要住這兒?”
“是啊,”陸瑾嘴角勾了起來,“别的不說,百花樓的床做的是真的走心,屋裡的熏香也别有一番情趣。”
溫楚眯了眯眼,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滾。”
陸瑾輕笑兩聲,心情頗好,邁步上了台階。
門口有幾位攬客的姑娘,一臉谄媚的笑意,看見陸瑾都見鬼般地愣了一下,然後果斷轉頭騷擾溫楚:“這位公子模樣好生俊秀,第一次來玩嗎?阿柳帶你進去看看……”
“……”陸瑾有些後悔帶溫楚來了。他虛握着拳放在嘴邊咳了兩聲,那些姑娘即将碰到溫楚的手立馬頓住了。
陸瑾面帶微笑,一條胳膊不由分說攬着溫楚的腰把他拉了過來:“不知阿柳姑娘想讓他看什麼?”
阿柳想哭。她半蹲身子行了個禮,表情已經麻木了:“陸大人您怎麼又來了,這次又是所為何事?我去叫年姨過來……”
啧,看來陸瑾不光來過不止一次,還給這些姑娘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溫楚歪着頭,意味不明地看着陸瑾。
陸瑾:“……”
他笑着轉頭看向溫楚,使勁嗅了兩下,眉頭皺了皺,認真地問:“美人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溫楚不明所以:“什麼?”
陸瑾:“酸味,比錢景昌後院那什麼硫酸還酸。”
溫楚:“……”
阿柳去叫年姨了,還剩下兩個姑娘站在這。其中一個姑娘聞言也抽了抽鼻子:“酸味?不能吧,我怎麼沒聞到?”
陸瑾搖搖頭:“不知道呢,也許是誰家醋壇子打翻了但隻有我能聞得到吧。”
溫楚:“……”
那姑娘打了個哆嗦:“陸……陸大人,我早就聽說這裡不幹淨了,您别吓我們……”
陸瑾攬着他腰的手臂緊了緊,側頭在溫楚耳邊道:“放心,我隻是你的。”
溫楚面無表情:“退貨吧,不想要。”
陸瑾啧了一聲,正想長篇大論地給溫楚做一番思想教育,就看到前面一個婦人快步走了過來。
她一身豔紅色紗袍,體型微胖,臉上妝容很濃,頭上簪着紅色花朵,急匆匆地跑過來:“陸大人!陸大人您來怎麼不知會一聲?”
迎面撲來一陣脂粉味。陸瑾攬着腰的手收了回來,帶着溫楚往後撤了撤,音色平淡:“今日為缢鬼之事而來,不知年夫人可否行個方便,麻煩領我們去看看。”
年姨很猶豫,眼神四處躲閃着:“這……不好吧,我們東家……”
“大理寺辦案,”陸瑾打斷她:“麻煩了。”
年姨:“……”
自己分明沒有報官,消息封的也挺死的,年姨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大理寺會這麼快收到消息。她不信邪,鬥膽再問:“是……是下了聖旨嗎?”
“啧。”陸瑾不耐煩地擡了擡眼,然後側頭問溫楚,“我脾氣很好麼?”
年姨立刻不再問了,伸手指了指樓上:“在上面那幾個房間,我帶你們進去。”
年姨在前面帶路,陸瑾和溫楚隔了一段距離跟在後面。停了一會兒,溫楚說:“還不錯。”
“?”陸瑾沒反應過來。
溫楚說:“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你這麼好脾氣是怎麼坐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的,純靠家世碾壓麼。”
“唔,”陸瑾想了想,“你是第一個覺得我脾氣好的。”
溫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接話題:“看台階。”
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溫楚從來沒見過陸瑾發脾氣,隻在自己之前說了那些疏離傷人的話之後才真正在陸瑾身上感受到過威壓。
細細想來,好像他對待别人也都挺好的,不管跟什麼身份的人說話都帶着淺淺的笑意。溫楚沒打聽過,其實京城百姓對陸瑾的印象并不是脾氣差,而是不好接觸。分明他在對你笑,可你就是半分都親近不起來,潛意識就覺得他吩咐下來的事情如果不辦好的話後果會很嚴重。
這種不好親近在溫楚面前卻并未表現過半分。
“想什麼呢。”陸瑾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他後面,好聽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溫楚面不改色,“想缢鬼究竟是不是真的。”
年姨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聽起來跟驚恐:“二位大人,當真有吊死鬼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