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陸家四衛便少了一人。碧秋說，碧晴抱着一物哭了好久。

那是蘇淩的警察證，上面有蘇淩的照片和警号。

照片裡，她穿着藍色的制服，頭發低低地盤在腦後，笑得明朗。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當初跟夫子學這首詩，碧晴完全不理解，就沒有比滄海更壯闊的大海、比巫山的雲更壯觀的雲潮了嗎？

現在，她終于明白了。那個愛笑愛鬧、風風火火的姑娘再也回不來了，而她，縱使此後閱人無數，也終究不再心動。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随着警察證還有一張紙。碧秋手忙腳亂又是給碧晴遞手絹擦眼淚，又是幫她整理各種蘇淩的東西，好不容易閑下來一點，碧秋展開了那張紙。

“寶寶，你穿嫁衣一定很美吧。可惜我看不到了（哭哭）……你一定得忘了我啊，要不然來生找到你就沒有驚喜了。祝餘生安康。”

“真的是，字這麼醜。”碧晴哭着哭着就笑了。

笑着笑着又哭了。

碧秋又慌忙遞手絹，感慨道：“蘇小姐還真是大義，舍身為大局。”

碧晴沒接話。她其實知道為什麼蘇淩要那麼做。從璎玑的飛镖劃破蘇淩的胳膊時，她就已經中毒了。

解璎玑的毒極難，立刻服下解藥還有一線生機，可情況危急，就連配制解藥都是道坎……蘇淩知道自己毒入肺腑，關掉那個機關又是改變戰局最直接的辦法，她自會選擇犧牲自己。

碧晴了解蘇淩的性子，要是當時中毒的是她，她肯定也會這麼做。

九月份是豐收的季節，夜色漸濃，順着窗戶往外看，還能看到京城的街道一片熙熙攘攘，人人臉上洋溢着豐收帶來的笑意。

至此，在朗朗乾坤下，于繁華盛世中，江山千裡，燈火葳蕤，卻因獨獨缺了你，所有美好變得寡淡無趣，這綿延數千裡的煙火人間，這麼看來也不過如此。

……

姜決死了，時光機也因為高速運轉而被燒毀，玉佩碎了好多片。從此便再無暗熒，天之驕子的傳說被打破，這個時代的運轉回歸正軌，就連犯罪都少了好多。沈中天大赦天下，改年号為平治元年，願從此風調雨順，平治天下。

溫楚醒來的時候，農曆九月上旬剛過了一半。

這個時候正值深秋，入目皆是一片秋高氣爽、豐收喜象，人們稱它為金秋時節。白天天高雲淡，仲夏的暑氣和潮氣被一掃而空，就連空氣中都漂浮着令人舒爽的氣味；到了晚上，月亮雖然是一輪彎月，卻散發着溫柔明亮的光——那是一輪皓月。

溫楚睜開眼睛，側了側頭就看到了身邊趴着的人。

“溫楚？”陸瑾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非常敏感，溫楚僅僅動了動腦袋他便有所察覺，立刻起身，聲音還帶着被驚醒的沙啞。

溫楚說：“想喝水。”

“你别動，我給你倒！”陸瑾激動地像個孩子，淩晨時分興奮不已。

月光從窗棂灑進來，一切都剛剛好，在絕處逢生之後，看到了久違的皓月當空和僅一眼就會心動好久的人。

一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