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靈山學宮其樂融融,學子奮發向上,卷生卷死,幾百年沒這麼平和過。
就是這兩個月他與成蹊隻見了兩次,今日便是第二面。
說實話,還挺無聊的。
“又抄書了?”容纓瞥一眼成蹊兩個黑眼眶。
“抄了,八十遍。”成蹊生無可戀。
不遠處夫子開始清點人數,他們排隊站好,成蹊揉揉眼睛,小聲勸道:“大哥别卷了,我真的跟不上進度了,你們每天半本經卷的背,我下課了還要跟着沈先生記丹方,真的肝不動了,再搞下去我要猝死。”
斜側方的少年聞言猛點頭,被容纓一個眼神橫掃過去,頓時立正站好,恨不得化身腳邊的石頭。
“不會的可以問我。”容纓輕描淡寫道,“還有,平日裡多練字,你字寫的很狗爬。”
成蹊:“……”饒了我吧!
夫子将人一一點到,容纓應答後被院長叫去幫忙,成蹊則跟着一衆弟子上學宮門外迎接三重天的人。因他生的委實漂亮,被先生特地拉去了前排站着當花瓶。
日頭漸起,晚春花香濃郁,成蹊迷迷糊糊望見一行白色人影往這邊飄來,于青山秀水間朦胧如幾縷遊動的薄霧。這些是天下有名的修士,被凡人塑神像供奉的仙君,也是他們這些小小修士一生追求向往的存在。
“玄天君!是玄天君!”
“真的和傳說中一樣是鶴發唉!”
“生的也太好看了吧,若是能與玄天君搭話,此生死而無憾了!”
“……”
背後的學生交頭接耳,夫子咳嗽一聲止了吵鬧,率先迎了上去。成蹊迷迷糊糊跟着大流躬身行禮,他聽見了佩環輕撞的聲響,自袖袍下可望見一捧雪白的衣袍從他身前經過,衣飾上是淡金的日象輪軌,頭發委實有些長,是薄雪的顔色,日頭下泛着點金。人影一晃而過,唯餘一點淺淡昙花香。
三重天的人走遠了,靈山的學生們先是小聲議論,在人影遠離後,那點讨論聲頓時變得激烈起來。成蹊等先生擡手示意散了,方才松了口氣,看着一堆人沖着玄天君的方向湧過去,他望了一眼,轉頭往藥廬去。
玄天君,本名景霄寒,劍修,走無情道,本文戰鬥力天花闆之一,也是容纓他上輩子對象,這輩子正牌攻。按照正常劇情發展,往後鐵定追妻火葬場,被老婆按在地上打,什麼天下第一在追妻面前都是虛的,一定會被虐的遍體鱗傷,道心盡毀,劍都拿不住。
看他還不如睡大覺。
成蹊沿着小路慢吞吞走回院子,推開木門,卻發覺燕清光不在家。也不知道小師兄是不是湊熱鬧去了。
歎了口氣,往藥房走,他最近發覺有個丹方搓起來像珍珠丸子。可憐他這鬼體質,什麼正常飲食都不能吃,一吃就出事,隻能磕藥,問題是藥還賊苦,隻能自己研究一下有沒有改善口味的辦法。
今日的藥廬格外安靜,成蹊走過丹房,拉開抽屜稱藥。桌案上紙筆放着,他瞥了一眼,是個寫了一半的方子,看字迹是燕清光的,墨迹已經幹了許久。
成蹊面無表情的配藥,裝好,淡定的往外走,反手關門,走過長廊,配藥室,丹房,卧室……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後跑起來,他沖出庭院,拉開大門——
“來人!有——嗚!”
“啧。”
一雙骨節分明,卻帶着碎紋的手指憑空出現,捂住成蹊的口鼻,将他拖進無形的裂隙之中。
藥材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