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見你。”
景霄寒沖着容纓冷聲道,随後轉身出門,臨行前瞥一眼成蹊。
成蹊汗毛一豎:“他瞪我作甚?我和他老婆睡一間房讓他不爽了?”
李景扶額,“……有沒有可能他的意思隻是讓你跟他一起出去呢?”
如果可以,他現在真想晃一晃成蹊的腦袋,看看裡面是不是都是水。
成蹊:“……”
他回頭看了容纓一眼,少年靠着床榻,一手搭在膝上,眼神清明不少,他沖着成蹊笑,“無事,你先出去。”
成蹊從小隔間探頭,外頭沈星河他們的身影已經不見了,就剩下五六個東倒西歪的酒壇子。大門口人影綽綽,像是站了不少人的樣子,成蹊還想探頭再看,眼前一白,垂下片袖子,然後腰就被人箍住了。
“等等!”成蹊雙腳離地,被景霄寒麻袋一樣提起來單手挾在腰間,不住掙紮,“我不看了我不看了!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出去!”
景霄寒不語,單手開窗,踩上欄杆。
成蹊驚恐臉:"仙君!仙君求求你走大門!不要跳啊啊啊啊——"
意外的,景霄寒落地很穩,成蹊有驚無險,被丢下來時手軟腳軟,扶着牆不住喘息。他擡頭看了一眼酒樓,卻發現門口聚集了不少白衣的仙官,守在大門外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是三重天的仙主。”李景的聲音幽幽響起,“容纓雲台摘花,驚鴻一面,入了最頂頭那人的眼。”
“他要有個好師尊了。”李景感歎。
“這樣啊。”成蹊看着樓閣上的錯落人影,眨眼,真情實意笑道,“既如此,那便恭喜他了。”
已經是下半夜,街上沒幾個人,燈倒還是亮的,成蹊站了一會兒,估摸着今晚是等不到一起回去了,便打算打道回府。一轉頭卻發現景霄寒還在不遠處,雙手環胸,戴着幕離,半邊身體被罩進去,夜風一吹,白紗飛揚間就很有故事裡撞鬼的氣氛。
成蹊打了個哆嗦:“這麼晚了,他站在那裡作甚?”
“還能幹什麼,這一看就是要送你回學宮啊。”李景無奈道,“話說你記得回學宮的路嗎?”
某位從來沒記過路的健忘人士陷入了沉默。
慢吞吞挪到景霄寒身後,少年仙君這才擡腿,在前頭不緊不慢的走,成蹊落後一步,跟在他後頭像條小尾巴。
夜風細微,拂動仙人衣袖,暗香浮動,合着飄搖的衣擺,宛如一枝幽隐的昙花。
今年靈霄節太過熱鬧,直到現在街上還時不時能碰上一兩個人提着燈來去,地上都是花瓣的碎屑,踩的亂糟糟一團花泥。成蹊在青磚間左右繞,遠看兔子似的不住蹦跶。
下半夜冷了不少,天将明,露氣生,街頭起了層白霧,大部分的攤子都收了,就剩下零散幾個賣吃食的,于是空氣中除了玄天君身上的昙花香外,又多了幾絲勾人垂涎的鮮香。
成蹊小小的饞了一下,把攤子的地點記住,估摸着以後能不能跑出來吃個宵夜什麼的。
正走着,忽見前頭的仙君停步,随後,白飄飄雲霧一樣的人極其自然的撩開衣擺,坐在個黑黢黢的長凳上,擡指,在桌案上敲了兩下,然後擡眼盯住他,暗金的瞳明晃晃,很亮。
成蹊呆滞,“他這是什麼意思?”
“餃子兩碗,你付錢。”李景語氣輕快。
成蹊震驚,腦袋裡一時是“他居然不是喝露水長大的?”一時是“太過分了!堂堂玄天君居然騙吃騙喝!三重天沒錢的嗎?”
等他在萬分糾結中回神時,發現自己已經買完付錢,并在不知不覺幹掉了半碗餃子。
店家手藝非常好,面皮勁道,内陷用料紮實,每顆圓滾滾的餃子裡都包了粒蝦仁,泡在河鮮炖出來的白湯裡,鮮甜可口。成蹊晚間并沒有吃進去什麼東西,到現在确實有些餓了,一碗熱食下去,瞬間全身都慰貼舒服許多。
而坐在他對面的景霄寒已經默不作聲的吃掉了一碗餃子,端端正正坐在桌邊盯着他,誠然,作為本文主角攻,景霄寒有一張極其優越的皮相,但就是再好看也禁不住他這麼盯,跟要搶食似的。
成蹊端着碗艱難道:“玄天君要不要再來一碗?”
景霄寒搖頭,示意他吃他的。自己則擡手,從身上摸摸,取出一個、兩個……轉頭十幾個食指長,花苞狀的小瓷瓶叮鈴鈴排了一桌子。
成蹊看清後頓時噎住。
一桌子的神霄玉露,大白菜一樣擺着,景霄寒擡起他那雙頗為冷淡的眼,吐出兩個字,“飯錢。”
成蹊:“……”可以的,很豪橫。
吃完一碗鮮香的餃子,再磕上一口“萬金”健胃消食片,成蹊神清氣爽的回了學宮。天色熹微,景霄寒卻并未一起回去,站在學宮門口示意成蹊進去。
“主角攻要去刷副本了,天亮之前就得走,按照劇情來說,這次副本有點難,沒個一年半載回不來。”李景道,“他向來獨來獨往的也沒什麼朋友,臨走前能吃頓飯還挺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