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兄您今年貴庚啊?”
成蹊坐在窗戶和旁邊守着的魔修單方面聊天。
那魔修成年人身形,直挺挺站着,裹着一件漆黑的鬥篷,全身上下都寫滿了莫挨老子的氣場。
成蹊撐頭:“唉,我今年才十六,一直在學宮讀書,都沒去過别的地方,這還是我第一次出遠門呢。”
魔修:“……”
成蹊:“這裡是叫靈淵對嘛?地方有多大呀?是秘志傳聞所說的九州倒影嗎?有沒有什麼特産呀?”
魔修:“……”
站的有些累,成蹊搬了個闆凳放在窗子邊坐着。
“我在人間界基本沒見過魔修,這裡就是你們的老家嘛?聽說天衡州屠城時的魔潮是城中被感染的人族,所以與你們相處久了是會被魔氣污染嗎?”
魔修:“……”
成蹊忽然伸手戳了那魔修衣袍一下,對方警覺的揮手把成蹊的爪子打開。
“原來你是活的呀?你是有隐疾嗎?還是不會說話?我跟着醫仙學過幾招,兄弟你要不要湊過來我給你看看?”
魔修:“………………”
忍無可忍,他碰一聲把窗子關上,冷冰冰答:“不需要,再吵把你舌頭割了!”
成蹊差點被撞到鼻子,他從另一個窗戶伸頭,驚訝道,“哇,那你是要偷吃我嗎?”
魔修無語握拳:“…………”吃肯定是不能随便吃的,這倒黴玩意是珍貴的無垢靈體,幾天前底下人獻給城主的珍馐,城主都不舍得吃,連滴血都舍不得漏,打算獻給即将路過的心魔大人。
也就是說,雖然成蹊真的氣魔的要命,但連根毛都不能動。
魔修磨牙,轉身把成蹊冒頭的窗戶關上。成蹊便換個窗戶繼續冒頭,“兄弟,結親了沒?你看你在我這邊都守了三天了,就沒人給你換班嗎?”
單身狗魔修:“…………”
成蹊了然,同情道:“你好可憐啊。”
魔修大力拍上門窗,恨不得将成蹊臉都就地拍平。一人一魔打地鼠一樣,在窗戶邊開關開關,最後以所有門窗都被看門魔修封死為結束。
結果門縫裡還能聽到成蹊開朗的聲音,“大哥你生氣了?是不是真沒對象?我在之前呆的地方看見過好幾個漂亮的女魔頭,要不要給你介紹介紹?”
魔修:“…………”
飛速擡手往房子上打了十幾個封音咒,他靠在門縫處聽了聽,終于沒聲了,耳邊清淨後,内心總算甯靜下來。
他一直守到下半夜,終于等來了換班的人,交接時他拍了拍對方肩頭,特地吩咐道:“不要打開封音咒,不要和裡面的人聊天搭話。”
新來的是個沒見過的年輕魔,一張臉埋在鬥篷下,聲音悶悶的有些失真。
“為什麼?他攻擊你了?”
魔修沉默良久,吐出三個硬邦邦的字,“你保重。”
然後晃晃悠悠走了。
新來的魔修:“…………”
他仰頭看着連縫隙都被封上的房間,表情十分奇特。
夜深人靜,成蹊四仰八叉躺床上,睡的不太安穩。
靈淵是交融之地,這裡按理說屬于魔族地界,但是千年前神尊将靈淵打下來,就此充作魔域與人間兩界的緩沖地,這裡活動的主要可以分為五大類,魔族,魔修,因為被污染而堕落的魔物,流放的罪仙,還有看守靈淵的唯一仙城,月都。
靈淵此地十分荒僻,魔域苦寒,種植物稀少,這裡的魔物基本都是有吃的吃東西,沒吃的就揀人吃,或者互相吃,實在不行啃啃土。因為封印的原因也曬不到太陽,白日裡還好,一到夜間真的能把人凍死。再加上魔氣肆虐,混濁不堪,對成蹊這種從小長在各大靈力充盈的仙都人士來說,就比較痛苦了。
成蹊抱着被子,睡着睡着逐漸冷成一小團。他在做夢,夢裡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景象,遍野的死人,痛苦哀嚎的小孩,被污染消融成一灘血水的凡人……所有東西都在夢裡追着他跑,成蹊在夢中痛苦的爬坡,天都是血紅色的,一擡頭卻發現哪裡來的天,空中隻有一顆無比巨大的眼珠子,死死盯着他,陰恻恻道:“我找到你了。”
成蹊被吓醒。
心悸盜汗深呼吸,他躺在床榻上手抖的像得了帕金森,還沒緩過來,眼角餘光便瞥見床邊站一個黑黢黢的影子。
他一打挺坐起來,笑着問道,“大哥?你白天不是還嫌我煩嗎?怎麼這是深夜不睡覺來找我談心的啦?唉呀沒有媳婦兒沒關系,我認識的女魔頭真挺多,改天幫你介紹介紹?”
“雖然我确實單身。”那黑影摘下頭頂兜帽,露出李景那雙笑吟吟的臉,調侃道:“不過介紹就不用了,我還是比較喜歡本族的美人。”
成蹊:!!!
李景繼續道:“你倒是厲害,都被人當儲備糧了能睡得着。”
成蹊抓着被子盯着李景看了半天,終于松了一口氣,被子一掀,他提着鞋就往李景身邊蹦,“終于來救兵救我了!别聊天了我們快跑!這個鬼地方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媽的吓死我了,我差點就變成一百零八道菜了!”
成蹊張牙舞爪,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地飛升,“他們全都想吃我!所有人盯着我流口水,還好我沒什麼肉才沒被立刻涮火鍋啊!”
“真的嗎?”李景順手将成蹊提起來掂量兩下,評價道:“嗯,确實是沒什麼肉,回去補補。”
成蹊手腳并用撲騰,“補什麼,大哥逃命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