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羽依舊是一襲白袍,長身玉立,背手而站,手上玉串輕輕撥動,她面上一派淡然,聲線清冷:“若天帝還是一意孤行,本尊絕不服軟。”
“唉!”琉璃歎了一聲。
那日,容羽詢問四大仙師對妖魔兩界開戰的看法,天玄保持中立态度,琉璃、滄瀾和夜琴都是站在容羽這邊持反對态度。
若是天帝一意孤行,君仙門的處境十分尴尬,君仙門的弟子不知該幫哪邊。
“琉璃,你可曾後悔?”
琉璃一聽就知她說的是哪件事,聞言靜默片刻,怎麼會不後悔,若不是自己欺騙在先,後來還優柔寡斷,或許,她就不會消失。
那人想要一個孩子,屬于她們的孩子,可女子與女子又怎麼能生孩子呢。
是琉璃騙了她,她男扮女裝和她相愛,卻一直不敢表明身份。
其實也不是不可能,她聽說隻要喝下歡宜聖水再歡愛,女子與女子也是可以生孩子的,隻是這聖水,僅此一瓶,且藏在天庭,琉璃打起了聖水的主意。
後來東窗事發,琉璃罪有二,其一盜竊聖水,其二便是與妖結合,她在誅仙台足足受了七七四十九鞭的鞭刑。
琉璃再次得以下凡時,遍尋蒼茫大地都找不到那人的蹤影,她恍若徹底消失了般。
後悔啊,沒有一天不在後悔,可後悔又能改變什麼呢?
琉璃眸色暗了暗,聲音低沉:“後悔。”
容羽垂眸:“我也在後悔。”
琉璃擡眸,不解地看着她,容羽聲音幽幽:“我後悔當時沒有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你盜竊聖水是有錯當罰,但與妖在一起這件事并無過錯,若我當時能早這麼想從而阻止你受天懲,或許你過得會比現在快樂得多。”
或許琉璃不會像現在這樣,白天一副吊兒郎當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一到深夜就開始買醉,思念故人。
琉璃聞言鼻頭猛然一酸,眼眶微紅,這麼多年,隻有容羽懂她。
有弟子急匆匆從外面小跑進來,隻見弟子撩起衣擺行了大禮,他跪在地上拱手道:“離陌仙尊,憐月師姐和歸雲師妹回來了,隻是……”
容羽眉頭微蹙:“隻是什麼?”
弟子道:“隻是她們還帶着一隻受傷的狐妖,守仙門的弟子将她們攔下不讓她們帶狐妖進入仙門,起了沖突,還請仙尊移駕過去。”
容羽和琉璃對望一眼,很快走了出去。
容羽和琉璃從天而降,歸雲像是看到了救星,朝兩人揮手:“師尊,琉璃仙師。”
歸雲臉色有些蒼白,淡藍色的裙擺染了斑斑血迹,額前碎發淩亂,看起來有些狼狽。溫憐月也沒好到哪去,胳膊處的傷口明顯,衣裳都被鮮血浸濕了,懷裡還抱着隻奄奄一息的小狐狸。
溫憐月一向淡定自若的臉上此刻隻剩焦急,隻有見到師尊時,才稍稍舒展眉眼。
她“撲通”一聲跪在容羽面前,語氣懇求,“師尊,弟子求您,救救她。”
容羽聞言走下台階,伸手去感受小狐狸的氣息,不禁皺起了眉,氣息紊亂,五髒六腑都被震碎了。
受傷的是一隻小狐狸,那毛發那顔色甚是熟悉,不知怎麼,琉璃看到那小狐狸心髒莫名難受,許是因為那人也是狐狸吧,她想。
有弟子道:“離陌仙尊,那是狐妖,不能救。”
容羽面無表情,聲音冷淡:“狐妖為何就不能救?”
弟子振振有詞:“我們修仙不就是為了斬妖除魔麼?為何要救它們?”
離陌面色更冷了幾分:“你們師尊有沒有教過你,君仙門弟子斬妖除魔斬的是傷人的妖,除的是害人的魔?而不是不分青紅皂白濫殺無辜。”
那弟子卻還是犟着脖子道:“可仙尊要如何分辨那狐狸是好是壞?”他朝上天拱了拱手,道:“弟子聽聞天帝有意派天兵天将下凡将三界之内的妖魔盡數絞殺,仙尊若是要救狐妖,此舉豈不是和天帝作對?”
容羽眯了眯眼,冷聲問:“你是哪位仙師門下弟子?”
那弟子被她的氣場吓到,弱弱道:“弟子乃天玄仙師門下弟子。”
容羽臉色冷得吓人,她掃視一周,揮袖:“讓開,本尊自會找你師尊聊。”離陌仙尊鮮少這麼生氣,其餘弟子大氣不敢出,忙将那不怕死的弟子拉到一旁,隻有歸雲,她被師尊的冷臉帥到了,臉上挂着笑。
容羽擡手,虛撫過小狐狸全身,為其免去君仙門對妖魔的結界,道:“憐月、歸雲,随本尊過來。”
歸雲扶起溫憐月,兩人緊随容羽身後而去,琉璃對餘下弟子揮了揮袖,凝眉:“都散了吧。”說完,她也朝逸仙閣去。
溫憐月小心翼翼将小狐狸放在榻上,聲音都有些顫:“師尊,她會不會有事?”
“别擔心,先出去吧。”容羽對琉璃道:“琉璃,帶憐月和歸雲去療傷。”
歸雲一愣,旋即心裡一甜,雖然還沒能和師尊好好說話,但師尊也是有注意到她的嘛,這便夠了。
琉璃點頭:“嗯,交給我。”她倒是挺擔心那隻小狐狸的,看起來傷得很嚴重,她邊走出房門邊往裡望,直到完全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