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這人間初開，便有混沌之力，而這混沌之力一黑一白，也被劃分為清濁。二氣混為一體，是為混沌。這清為靈氣，這濁便為魔氣。而此時這混沌于人世之間還無人可觸，諸位看官，可知這清濁二氣是如何分開否？”

茶館的先生拍着闆子，戲說來，話說至此微停一半，眼神微挑環視四周，談笑之間吊起周遭一群看客興緻。

台下的看客往先生那處看去，還沒聽過的爽朗直問：“先生，可别賣關子了，我等不知，還請問先生告知這後事如何？”

“後來啊，這魔氣霍亂，天道便将這魔氣封于四處魔淵之中……”

吸引足了台下的客人，那先生緩緩道來，看客聽至此，那拿着茶杯的手微止目不轉睛盯着先生繼續說下去。

在這茶館的二樓最好的位置坐着一位客人，身着一身青衣，面帶輕紗，隻露出來的一雙桃花眼微眯，眼底似笑非笑，手中捏着茶杯，半倚在椅子上，眼眸往樓下瞧着那先生說戲。

“微甯師姐，我已将最後一味修羅草找回來了，我們該回清恒山了。”少女一襲粉衣提起裙擺而上往她這走來。

“惜靈，不急。”紀微甯捏着茶杯的指尖輕點，繼續聽樓下先生的戲，眼神還未将分毫給予身邊之人。

劉惜靈知曉自己出來很久，又得了自己母親的命令真的不能再待下去：“微甯師姐，可聽說大長老給您帶回來一位師妹呢，我想着早些回去瞧見瞧見。”

聽到這話紀微甯這才起身，收回原來所有的神情變成嚴肅的模樣，放下茶杯又從錢袋中拿出幾顆碎靈石放在桌上，随手撈起自己放在椅腳邊的青傘，往樓下走去。

劉惜靈就随口一說，沒想到面前的人起了這麼大的反應，急忙跟上去問：“哎，師姐您不是還要去買一些糕點嗎？”

外邊下着細雨，潤濕這長水郡中青石闆，天色垂暮，已是黃昏之際。

“早些走吧。”紀微甯嚴肅起來，撐開手中青傘，傘骨末邊上柳條垂枝，她立于其中，如畫中仙人。後邊正準備撐傘的劉惜靈見這一幕，神色微愣，還未反應過來，紀微甯回眸喚，“還愣着作甚。”

而後紀微甯已經手指捏決撐着傘浮空遠去。

“來了，微甯師姐。”劉惜靈連忙掐決跟上她。

……

步伐停在“清恒山”的石門前，門前幽幽青苔，幾分安靜，台階千層高，紀微甯沒細數也從來沒爬過，待到她需要下山之時她的修為便已經達到不需要再爬這山。

劉惜靈沒那麼好的運氣，來到山門前便被山門之中的陣法使得身上的法術便消散殆盡，隻能瞧見紀微甯随手一揮，騰雲而上。

“不是微甯師姐，等等我啊。”劉惜靈氣喘籲籲提起裙角往山門台階上走去。

已經遠去的紀微甯并沒有聽見這話，往師尊洞府而去。

清恒山，千靈居。

一位十七八歲的女孩，一身素衣坐于草蒲之上，周身環繞着淡淡的一層黑氣，黑氣卻沒有往她的身體之中進去隻浮在外表處。

後邊坐着這千靈居的主人牧婵娟，亦是紀微甯的師尊。

紀微甯腳步停在門外，便知道師尊面前的少女便是自己的師妹。

當然也是那位剛來的小師妹。

【師妹都出現了，還不告訴我為什麼嗎？】

紀微甯忍不住在心底發問。

【攻略師妹，不可讓她危害蒼生。】

腦海之中那道與她同樣聲音的回應道，還是這句話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化。

這道聲音從一出生便打入她的腦海之中，她查遍古籍略微有點像這話語的便是那神谕。

【你要我攻略，你總得告訴我如何攻略吧？】

【兩百多年了，我這才見到我師妹，現在連人名字都不知道，到底攻略什麼？】

紀微甯被這神谕磨平的脾氣略微暴躁，自她出生直至現在這道聲音總是在提醒她要攻略師妹，整整兩百年，什麼也不透露，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師妹是何人攻略個毛？

【蘇，槿，安。】

那道聲音終于給出來一些回應。姓蘇？倒是讓她想起那南方世家之首——蘇家，也不清楚她們是否會有關系，大不了就是費勁一些，她也沒把這事情放在心上。

【知道了，我會看着點的。】

看在她終于有回應的态度上，紀微甯決定擔當下此大任，既然是神谕，那定然會有它想要做事情的緣由吧？

【不要，看着點，要，攻略她。】

【會，危害，蒼生，颠覆人間。】

這道聲音總是如同機械一般，這些年，紀微甯從前可是一丁點都沒撬開它的嘴，直到今日總算是知道了一些消息。

【那為什麼不直接把她殺了？幹脆點？】

紀微甯問出這些年她的疑惑點，對這道神谕她一直都不明白含義。

【不能殺，舍不得，會後悔。】

後悔誰會後悔？我嗎？轉念一向若是師妹無辜，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劊子手。确實殺不得，若是神谕讓自己殺她，她也不會殺，這神谕當真是通曉人性，也隻會讓她們在自己所能作為之處作為。

【請開始攻略師妹。】

【你教我做事？】

想起那兩百年紀微甯就來氣。

“師尊。”紀微甯在門外輕喚了一聲。

“微甯回來了，趕緊進來幫師尊護個法。”

她推開門去，屋内的牧婵娟收拾着桌子上的草藥，面色是紀微甯許久未見過的無能為力。

那位師妹早已昏迷被師尊用陣法控制在草蒲上，衣裳微開，後背皮肉之上冒着黑氣，很明顯便是被魔氣所損傷，但是卻沒有見到那黑氣往她的身體之中去，和自己的情況一樣。

“這便是你的師妹，槿安。”

牧婵娟是一個醫癡，早已達到半神水平，飛升半步，向來癡迷醫術，整日就在這清恒山中修習醫術，最多便是出去外面尋找各種各樣對于她而言感興趣的草藥。

“此次我去往瘴氣之地所遇，見她受魔氣所侵害便将她帶了回來。”

往人間南方與魔淵相連之所便是這瘴氣之地。

“在此處呆着順便也看看如何化解這魔氣。”

紀微甯眼神微眯看這周遭的魔氣：“師尊讓我來也可以。”

牧婵娟玩笑道：“我還在呢，輪得到你這小輩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