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喘息,滾燙的臉頰。
江楚年踉踉跄跄地摸着牆前行。
他感受到鼻子非常難受,他被迫地停了下來,一手扶着牆,整個人彎着腰,碎發擋住了他的眼睛。
周圍安靜無比,隻有自己的呼吸聲。
鮮血從鼻腔裡湧了出來,後脖子像是火燒了一般灼熱。
全海看到時就是這樣的場景:強壯的江楚年緊繃着身子,每一處肌肉都在用力。有暗色的液體滴落在地上。他的手指纏繞着鮮豔的血液,似乎很不舒服地摸着脖頸,鮮血同時沾染到鎖骨,形狀仿佛一朵枯萎玫瑰。他胸膛不斷快速起伏着,呼吸不過來一般,右膝緩緩朝着地上跪了下去。低垂着頭,看不清眼神。
整個人像極了戰争勝利前夕倒在血海中執着的破碎的瀕臨死亡的戰士。
江楚年确實感覺到自己快要死了。
他從來沒有聞到過如此多的味道,争先恐後往自己鼻子裡竄去。
他難以呼吸,或者說,不敢呼吸。大腦被林林總總的味道刺激着,仿佛一用力,就要因為過度的刺激而死。
他終于意識到了,前一晚的突然暈倒的原因了。
是元青霄的信息素作祟。
是元青霄擅用了信息素。
跟周扒皮如出一轍的讓他屈服的手段。
僅僅是釋放自己的信息素,就能讓自己無比狼狽。
江楚年用拳頭砸向了地面,想讓自己清醒一點。疼痛席卷而來,他感受到了雙重的折磨。
他聽見自己發出了一聲苦笑。
“前輩!”
濃郁的桂花香在衆多味道中占據了上風。
下一秒,桂花香呼嘯而來,五覺中像是隻剩下嗅覺。江楚年使勁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前輩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全海着急地察看江楚年有沒有受傷,誰料,江楚年猛地推開了自己。全海撞到了牆上,發出了“嗯哼”一聲。
江楚年眼睛裡布滿血絲,聲音嘶啞得不行,“alpha離我遠點。”
全海神情發懵,他忽地發現了什麼,震驚地在江楚年面前晃了晃手,“前輩你看不見了嗎?”
可能更糟,因為他同樣聽不見了。他隻能感受到對面alpha的信息素。
全海暗道不好,他想觸摸、想靠近江楚年,都被豎着刺的江楚年完全躲開。
江楚年順着牆,他想要回家,家裡沒有亂七八糟的味道,有兩隻貓在等着自己,周成風說不定會來看自己。
酒館裡所有人的注意裡都被牽了過來,順便有人發現倒在衛生間的周扒皮。
酒館裡突然就像燒開的油裡面混了水。
喧嚣吵鬧,隻有江楚年。他自顧自走着,跌跌撞撞的,碰到不少東西也沒有停下,他一心想回家。
全海和陳安兩人面面相觑,其餘人已經手忙腳亂打了救護車。陳安是個beta,他上前抱住了江楚年,明知道他聽不見,還是說道:“楚年啊,我送你去醫院。”
全海:“前輩,江哥對你不排斥,你把江哥弄我車上!我把車開過來!”
陳安經驗豐富,“去最近的信息素醫院,他的症狀像是受到了信息素的刺激。”
江楚年感受到了扶着自己的是陳安,此時冷靜了下來,依在陳安懷裡,一聲不吭,沒有了剛才的煞氣。
他沉默地試探着用指紋打開了手機,“陳安,幫我打電話給周成風,告訴他我要回家,讓他來接我。”
陳安說什麼他都聽不見了,全海愣在了駕駛位,喃喃道:“不去醫院嗎?”
陳安順從地給周成風打了電話,說明了眼下的情況。
電話兩頭,兩人的臉色也在通話中越來越糟糕。
良久,周成風挂斷了電話,面上是慘敗的灰色。他坐在化妝椅上思索了一會兒,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撥通了一個電話。
這邊,江楚年見車子久久沒有動,他固執的,宛如小孩子的執拗地想要下車。陳安和全海兩人手足無措地攔住他。
江楚年:“讓開。”
他說的時候氣勢十足,全海下意識就松了手。
江楚年迅速打開了車門。
陳安急得滿頭大汗,“不行啊,這樣不行啊,他看不見啊,他這怎麼行!”
全海跳下車,跑在了江楚年的面前再次伸手嘗試阻止他。
江楚年明明看不見,卻精準地握住了全海的手腕,“全海,你想幹嘛?”
全海表情浮現出無奈。
“别走了前輩,我隻是想送你去醫院,你怎麼不聽話啊。你突然看不見聽不見,就算要回家,也不能靠走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