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閑渟細長寬大的手,繼續翻動未合頁的書,視線落到文中一句。
依靠人的人,必将遭遇不幸。
興起正歡愉,林閑渟沉浸在黃金屋中還沒意識到,身旁的異樣,林阖驚的一聲趕來,才勉強拉回陷入故事中的林閑渟,沈慈的身體不受大腦控制,四肢抽搐,兩眼向上翻,重心後置“碰”的一聲,癱倒在地。
林阖趕忙脫下校服,遮擋衆人随之而來的視線,教室内嘩然一片同學們慌亂躲開,林閑渟鐵青的臉色,嘴唇顫抖着仿佛在極力抑制自己的恐懼,顯然她被吓得不清,也不止她一個。
“沈慈!”愣在原地片刻的林閑渟,雙目圓睜,眼底閃過一絲錯愕,鮮少的能在林閑渟平淡的語氣中識别出擔憂害怕。
“打電話給沈老師、顧老師,還有校醫,快點!”林阖焦急的催促,語氣裡是對突發情況,不知如何面對的無助。
陳歆舟回首看去跌倒地,抽搐不止的沈慈,周圍同學滿臉無所謂,害怕的神情,也不再繼續沉默,選擇去當一個看客,她曾經了解過一些面對突發狀況的應對措施。
陳歆舟見沈慈口吐白沫: “紙巾!”同學們趕忙從抽屜裡尋找出紙巾的蹤迹,紛紛瞄準後扔到林阖的手中。
林閑渟束手無策,兩隻手懸在空中顫抖,陳歆舟眼神示意林阖,而後失神的林閑渟被疾快的拉走,隻能站在原地憂心忡忡看着病情發作的沈慈,心裡卻是别樣的難熬。
陳歆舟俯下身子,盡可能的讓沈慈呈現仰卧的姿勢,保持呼吸道的通暢,将沈慈的頭偏向右側,讓呼吸道上的嘔吐物流出,為避免沈慈咬舌,往口腔裡塞進紙巾,效果甚微,林閑渟一時大腦宕機,聰明勁全無。
等沈老師率先校醫帶着趕來時,沈慈才勉強恢複理性,顧老師步步趔趄的走來,林閑渟的右手手指上是沈慈的用力咬下的牙印,這一舉動,真是令在場所有人震驚睜目。
“小慈!”沈老師在得知情況後,懷着擔憂害怕的心理,一路上思緒混亂,連寒風都吹不散。
在校醫的建議下,今晚的晚自習再也沒有出現過沈慈的身影,她被母親帶去醫院複查,臨走前,眼含謝意的緩緩環向四周,林閑渟那被咬痛沒知覺的手。
“沈慈”林閑渟欲言又止,眉宇緊皺不開,叫住被沈老師托在懷裡的沈慈。
沈慈含着溫情的笑意,似如一眼清泉那般甘冽,唇還未起,眼眸便傳達慰籍。
“我沒事,很快就回來。”
翌日,天剛亮郁郁寡歡一晚上的林閑渟吃飯都食之無味,托腮撐臉發出吧唧聲。
“好好吃飯,别總想着,那些有的沒的。”林阖夾起一個昔日林閑渟最愛的早點紅糖饅頭放進林閑渟的碗裡。
“吃不下”林閑渟語氣冷冷,推開林阖為自己親手夾起的紅糖饅頭。
林阖也不再執意,讓林閑渟吃下,胃是情緒器官,等林閑渟的心情烏雲轉晴,她的食欲也就大增,餓上一餐也無妨。
“話說回來,舟舟我還要謝謝你,昨晚我有些不太理智,多虧你讓林阖拉開我,不然沈慈該出什麼意外了。”
“沒事”陳歆舟停下筷子,淺淺的微笑回應,一旁的林阖鮮少的主動開口。
“你以前當過紅十字的志願者嗎?”
陳歆舟一時愣忡,沒聽出發聲的來源,左顧右盼的張望,林阖見陳歆舟不知所以的樣貌,嘴角揚起一抹不宜察覺的笑,又重複的問了一次。
原來是對面這個冰疙瘩。
“沒有,隻是之前有了解過。”提及到這陳歆舟的心裡也不免多絲感傷。
在醫療技術不發達的鄉鎮,随便生一個小病,都能送走一個人地方,她硬生生的待了十四年,為減少開銷,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蕭條,她自學部分日常所需的基礎醫學,幫助到許多貧窮人家,美譽也隻增不減。
“但還是要替沈慈感謝你,昨晚的突發狀況,你也看到了,日後也有可能會再次發生。”
陳歆舟微微颔首“嗯”一聲,不明白林阖話裡有話的意思,是想讓自己教她們嗎?
“林阖!你說什麼呢?哪有咒沈慈不好的!”林閑渟橫眉豎目瞪着前側的林阖,語氣裡的較真,讓林阖不想理睬,往昔聰明勁呢?湮滅殆盡了嗎?
“你既然被顧老師選中,擔任班長一職你就該明白,面對突發狀況要有随機應變的能力,你覺得你昨晚的失态,看似在幫沈慈,無形之中又害了她,還有你自己。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情嗎?”
林閑渟耷拉下腦袋,反思自己昨晚的一言一行,散去剛才的銳氣,林阖說的一點錯也沒有。
“舟舟,你能不能教我一些關于急救,還有類似于昨晚的應對措施。”
林閑渟頓然擡眸握起拳來,被林阖一語點醒,眼神裡被哀求包圍,林阖淡淡的一眼,輕拿起現磨豆漿飲下一口,抿一抿唇擦拭嘴角,悠悠的開口說一聲,“先走了”。
端着餐碗徑自離開,視線不忘偏移到後端,妗妗的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