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與我都是荒誕的靜寂。入夏時,卧聽蟬鳴,我以為我們能走很久,久到不論,時隔多久我們總能在岔路口重逢。
林複形式帶着陳歆舟,來到她倆的秘密基地,一處能看到星光、月光,無比惬意的地方。
一罐罐冰鎮汽水被打開的聲音,宣告着夏日即将來臨,林阖将葡萄味汽水開啟後遞給陳歆舟,她坐在倆人的中間,一處觀影感極好的位置。
一匹被墨色浸透的畫布,圍攏頭頂一整片梵空,少年枕着胳膊肘,無憂無慮的仰望星空,貼切的感受露水濕氣的清新,恰如能醫治煩悶,消除憂慮的忘憂草。
“你撐把小紙傘,歎姻緣太婉轉。”情不自禁時,林閑渟嘴裡總能蹦出幾句不貼合場景的歌,如此美的景,偏要與愛情沾邊。
她總有一個疑問,為什麼憧憬愛情的人,在臆想中感傷愛情。深陷愛情的人,在幸福中疑神疑鬼,到底什麼是愛情?什麼是喜歡?什麼又是愛呢?
林閑渟活的潇灑脫俗,她很少去追求身外之物,她腦子裡想的事,同齡人多半不感興趣,林阖說她是小小年紀,思想卻一把年輕的前朝遺孤。當她犯渾時,旁人就當做她第二人格在作祟,宣洩完就沒事,除她之外。
林阖将一支未開封的藥膏,迅速的放進陳歆舟的手心裡,緊張到狂咽口水,視線交錯相疊,還要故作一副矜持态。“一日三次,不要碰水,記得按時擦藥。”
陳歆舟眉眼彎彎如初月,雙眸微怔低垂着眼,一直盯着手心裡的藥膏,一股她說不清的溫情在心底蔓開,羞怯讓她紅了臉。
“多少錢,我回去給你?”陳歆舟難為情的接下林阖的好意,林阖雙眸震驚神情極不自然,剛入口的汽水全都噴出來,甜味劑喇嗓子嗆住她的咽喉。
“醫務室拿的,學生免費,不用錢。”恍然一刻,現場氣氛冷僵住,林阖本就憂郁冷漠的眸光,更加陰冷黯淡。
“舟舟快收着吧,林阖今天少見的有點人情味,沒準今晚限定呢?”林閑渟一邊無情調侃林阖一邊忘乎所以的大笑。
林阖仰靠在椅子上,緊緊捏着手中半滿的易拉罐瓶在吱吱作響,眼神似一把彎刀能夠随時開啟殺戮。
“讀書人說話要和氣,請不要動粗好麼?”林閑渟預判林阖下一秒的動作,飛溜躲到陳歆舟的身後,輕扯着陳歆舟的雙肩。
“你看,舟舟,這段友誼沒法持續下去了,她老是欺負我,我要告訴包拯大人,懲治你個歹人,給你判罪,欺淩同學。”
林阖不屑置辯,雙眉高挑,一副我就靜靜的看你胡鬧掰扯,冷冰的語調裡似有溺愛的成分,讓人生疑。
“你去啊,看包拯斷案信你信我。”林阖雙眸帶笑從上到下掃視林閑渟全身,人高馬大,她不欺負同學就算好事一件。
“包拯大人明察秋毫,才不會像你一樣以貌取人!”林阖不屑的嘁笑一聲。
“舟舟,你看她!”林閑渟輕搖扯着陳歆舟的衣袖,言語中盡是柔聲嬌氣,有人撐腰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陳歆舟的嘴角蕩漾,自始至終都沒落下衰敗的帷幕。
“你要幫她?”林阖語調平常少些往昔的冷淡,隐約之間她看出林阖眼裡的期待。
“不算幫,朋友之間小打小鬧是常有的事情,握手言和就算翻篇。”
在陳歆舟的雙手移交下,多年來的好友首次親密無間般的握手,讓倆人都很不習慣眼底皆閃過片刻的嫌棄。
“那,我們算朋友嗎?”等林閑渟饞蟲附身先一步被辘辘聲牽走,林阖猶豫再三才勉為其難的開口。
“當然算,唔,那就從今天算起吧,很高興認識你,陳歆舟。”
陳歆舟主動伸出自己的右手,她也道不明,以往都是膽小自卑,今天的自己是如何鼓起勇氣,願意先邁出第一步。
也許是說錯話後,心靈愧疚的彌補,也許是不願拖欠的感恩,而或是沒那麼多也許,一時興起,概不計入在内。
林阖忽然間遲鈍愣神,雙眸略顯呆滞看着陳歆舟伸出手過幾秒,才反應回神,拼湊出一句:“很,很高興認識你,林阖。”
路燈交影下,彼此十指相握,誰也沒先主動松開,殊不知鴛鴦譜上點赤紅,月老也要欣慰一笑。
就在倆人面面相觑,遁入松開也不是緊握也不是舉足無措的境地時,掐準時間混入其中的林閑渟右手覆在倆人雙手上:“很高心認識你們,林閑渟。”
“從今以後,我們三個就是好朋友啦,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誰要是背叛組織,老天爺會懲罰你的,你要遭天譴。”
林閑渟夾在陳歆舟與林阖的中間充當潤滑劑,喋喋不休個沒完沒了,林阖冷眉冷臉恨不得現在從口袋裡變出一瓶502膠水把林閑渟嘴巴堵住。
“既然今天組織成立,那我們就來排個輩分吧,我年紀最大我當大哥,舟舟當老二,林阖小三。”
林閑渟循着順序說到林阖時繃不住大笑,身旁的陳歆舟也沒忍住。
“你說誰小三呢?林閑渟,你小心我把你醜事全抖出來,你才比我大幾個月就自稱老大,你要不要點臉?”
林閑渟頓時安分下來,咬着下唇不放,她還真有把柄在林阖身上,緊緊瞪着林阖狡黠的笑不松,心底暗罵:“詭計多端的女人。”
“大哥,受小弟一拜。”
“欸,賢弟,快快請起,這就對了嘛,周末我在年年那,多替你美言幾句。”
“謝主隆恩”林閑渟拿得起,放得下,面子在這個人面前不值一提,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陳歆舟被突如其來的轉機,笑得一愣一愣,誰說林阖是老冰疙瘩,這分明就是個惡趣味十足的悶騷罐。
“三,二,一,跑!”林阖拉起陳歆舟的衣角,悶笑得意的一聲,将愣神疑惑的林閑渟甩在身後,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被抛棄的林閑渟朝着倆人逃竄的背影,欸的一聲大喊。
“林阖!你臭不要臉!”
林阖輕扯着陳歆舟校服的衣袖,唯恐林閑渟追上,不時就要回眸看去,兩顆心在此刻躍起不停,原來林阖哈哈笑起,是有溫度,好看到勾人心魂。
林阖呼吸細沉帶着呵呵的笑,回首望去:“傻子,這都追不上。”
而後倆人腳步逐漸慢下來,林阖慌亂的松開緊拉住陳歆舟衣袖的手,語無倫次的組織用于狡辯的話術,陳歆舟卻主動開口。
“你和閑渟的友誼可真讓人羨慕。”
由于家庭原因,林阖從小練就察言觀色,見人眼色行事本領,卻不知該怎麼安慰陳歆舟: “會有的,我們不是朋友嗎?”
“對啊,我們不是朋友嘛。”陳歆舟面帶可掬的笑意朝着林阖微笑,一遍說給林阖聽,一遍說給自己聽。
倆人走在石子路上,一路上溢滿櫻花香,學長是隻貓,被一群有愛的同學圍觀喂食,從花壇裡拔一根雜草,逗學長擡貓爪勾到懷裡自娛自樂。
“話說回來,你怎麼現在才來報道呢?”林阖有些許好奇原由,班級裡空着已然有半年的座位突然間就有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