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恕又你啊你的半天,卻是半天都沒說出個所以然,隻是将凳上的包袱一拿,便背在自己身上,雙手合十對着這女郎一施禮,又唱了一句佛号,轉身就要走,頗有種惱羞成怒的味道。
隻是她還未曾走上兩步,卻聽那藍眼睛的女郎輕輕開口,不恕便身子一震,急轉回來,伸手就牢牢把住了那女郎的臂膀。
玉樓行出門去,先去了賣糖果點心的地方買了幾味吃的收在懷中,又找人問了賣馬的地方去看,隻是那地方有些距離,玉樓便決定回了客店去找不恕,與她一道前去。
隻是她才行進店裡,往大堂之中不恕坐着的位置一瞧,心中便是一慌,卻是她們兩個人原先坐着的位置上已另換了人坐,玉樓不由向那座位行去,微微低頭對那桌旁的兩個人問道:“不好意思,敢問先前坐在這裡的人,二位可曾見過?”
那兩個自是不知,隻是将手搖了道:“我們來時這裡便已沒人了。”
玉樓聽罷,心中更是驚慌,道了一聲叨擾,便又行到那店小二身旁,冷聲問道:“小二,敢問方才坐在那裡的一個小師父呢?”
那小二正在櫃旁站着,聽見玉樓這樣問了,便沉思一會道:“啊……是不是一個年紀十六七歲的小尼姑?”
玉樓忙道:“是,是,你可瞧見她去哪裡了嗎?”
那小二道:“方才她自己出店去了啊……”接着頓了頓似在回憶,“啊!她身旁還跟着個姑娘嘞!那姑娘帶着面紗,長得真美,好像不是咱們這個地界的人,鼻子又高又挺的,眼窩深深地陷進去,而且那雙眼睛也怪是吓人的!藍澄澄的,我剛才不小心瞧見,心裡頭吓了一跳哩!”
那玉樓一聽,隻覺得全身都發起抖來,下意識追問道:“藍眼睛?藍眼睛!”
那小二卻是絮絮叨叨道:“走南闖北的人見得太多,藍眼睛的還是頭一回!她帶着頂帽子,穿着灰衣服往外走,那小師父緊巴巴跟在她後面也往外走,兩個人貼的近,像是認識哩!”
玉樓卻是旁的都聽不見了,伸手就揪住那小二衣襟道:“往哪裡?哪裡去了?”
那小二的衣襟一把叫她給揪住,喉嚨都被卡住,面色通紅,話都說不出來了,那手連忙擊拍,玉樓才好似回過神,将他放下,說了一句得罪。
這小二見她身懷武藝,面色又冷,哪裡還敢托大,隻是弓着腰就連聲咳嗽起來,将手往外一指,說明了方向,就覺得手中似被人塞了什麼東西,接着眼前一花,就見黑衣冷面的女子好似一陣風般奔出門外,上馬走遠了。
那玉樓聽得“藍眼睛”三個字,隻覺得心中好似有一隻小兔奔跑踹動,良久不能停歇,隻是沿着那小二所指之路一路向前,左右來回顧看,隻覺得眼花缭亂,頭暈目眩。
藍眼睛!藍眼睛!
玉樓隻是不斷念着這三個字,恨不得生出一千雙眼睛去看,去找。
但這市鎮往來之人衆多,卻又如何能夠找到?她隻覺得心口急跳,什麼都顧念不得了。
她在那街上呆立了半晌,下得馬來站在一家店門口,隻覺得心灰意冷,整個人都失了生氣,那惶惶然若有所失的模樣好似一座泥塑一般,竟呆呆站立着不動了,便是有人不小心撞到她,她也渾然未覺,隻是站在那道旁發呆。
那店家見她站在自己家店門口站了半晌,卻是一動不動,實在有礙,便走下來伸手去拍她肩膀喊她道:“喂!你别站在這裡礙着我做生意!”
玉樓叫他這樣一拍驚醒過來,反身呆愣愣抓住這店家的手臂道:“你……你有沒有瞧見一個藍眼睛的人?”
那店家叫她一吓,随即眉頭緊皺道:“呸,晦氣,什麼藍眼睛綠眼睛的,你在這兒發什麼瘋!快走快走!”
玉樓叫他一喝罵驚醒過來,隻覺得心底空落落的,手腳也綿軟冰涼,勉強道了一句抱歉,便打算上馬離開,隻是那手才剛扶到馬鞍上,就聽得一聲熟悉的呼喚。
“玉樓姑娘?你怎麼會在這兒?”
玉樓叫這一聲喚連忙回頭,卻見那店裡頭急匆匆行出一個人來。
那人戴一根紅色的抹額,正自驚訝瞧向玉樓。
玉樓也是一怔,隻是下意識皺眉問了。
“你是不平?還是不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