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醉卻是微微一笑道:“好在有我這兩個丫頭在,不然這幅畫和我的小命都要難保。”
她說這話時十足的謙卑,語氣中千恩萬謝,可玉樓卻注意到一旁的不平欲言又止,最後背過身去,又去看護她的姐姐了。
玉樓心中覺得奇怪,便不免跟上不平,卻見不仄正睡在床上,面色紅潤,又伸手去看不仄肩上傷口,卻見那傷口雖然可恐,卻不至于有性命之憂,又伸手把了不仄脈,細查一番,這才站起身來。
玉樓一見這傷口,心中便生出疑惑,不由看向不平不仄兩個丫頭,對這兩個人的功夫本事有些疑惑。可她還來不及細想,卻聽得陳醉開口道:“說起來,你不是回浩江城去了嗎?卻又怎麼在這裡?”
玉樓的思緒叫陳醉兩句話打斷,便不再想,于是就将先前回到浩江城之後得到了溫岚消息,又在深夜趕路時遇到了不恕,接着那遲悔又如何懇求,最後離開寺廟帶走不恕的事簡單說了。
那陳醉聽罷道:“既是如此,那小師父呢?卻又怎麼不在?”
玉樓輕歎一聲,又将方才經曆種種之事說了,但不知為何她不想叫陳醉知道帶走不恕的人特征如何,隻是心煩陳醉到時候說不定會追問。于是隻說那是個漂亮的姑娘,絲毫不提那人的一雙藍眼睛。又從懷中取了這些子糖果點心丢在桌上道:“到底是白買了。”
陳醉哼哼一聲,伸手去開了那布包,拈了一塊糖含在嘴裡道:“你對哪個妹妹都這麼好嗎?”
玉樓卻是在沉思,不曾聽到,故而也不作回答。陳醉見她不應,冷冷笑了一聲道:“不過是萍水相逢,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玉樓叫她一說,長歎一聲道:“是我将她帶出來的,自然要對她負責的。況且她……況且她……”
她說到這裡不由頓住,又聯想到自身之事,不由将牙一咬道:“不論如何,我都要找到她才是!”說罷便起身欲走。
陳醉卻是冷笑一聲,那笑裡還帶了些别的意味:“你找?你要怎麼着?就你一個人,往哪裡去找?這裡可是個小市鎮,沒有浩江城那般的芥子居分堂,你若是要去找阿姐幫忙,隻怕一來一回之間人都不知道丢到哪裡去了。”
玉樓叫她一刺,心中又氣又惱,可她并不顯露,隻是冷聲道:“那你是有法子了?”
陳醉将下巴擱在鐵杖上,身子搖晃,嘴巴裡那塊糖從左腮頂到右腮,“看”向玉樓道:“笨死了,你平日裡這麼聰明,現在卻像是個木頭做的腦袋。”
玉樓聽她說完,曉得她嘴巴裡頭果然不會有什麼好話,不由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不快道:“有話快說,賣什麼關子?”
陳醉卻是眉頭一挑道:“你很在乎這人?”接着聲音壓低自語道:“沒良心。”
玉樓皺眉道:“你說什麼?”
陳醉卻是慢悠悠拉長了聲音道:“沒說什麼,沒說什麼。”旋即話鋒一轉道:“不過玉樓姑娘,我幫你這個忙,有沒有好處啊?”
玉樓本就有些煩她,見她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現在又索要好處,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但她曉得現在興許隻有陳醉這滿肚子壞水的家夥能幫上自己,自然也隻能忍着道:“你要什麼?”
陳醉見她松口,先是粲然一笑道:“不多不多,我隻要你答應我兩件事罷了。”
玉樓冷笑道:“你倒是會做生意,做成了一件事,要換我做兩件事。”
陳醉卻假裝聽不出她話中譏諷,笑道:“放心,這兩件事我肯定不會為難你的,嗯……肯定都是你力所能及之事。”
玉樓道:“若是你找不到人又要怎麼辦?”
陳醉卻是将手一攤道:“那我就不要你做咯!”
玉樓倒是對她的無賴無可奈何道:“好會做生意,好會做買賣!”
陳醉隻當聽不見她的冷嘲熱諷道:“你答不答應?”
玉樓沉思片刻,到底是心中萬分焦急,但那焦急之中有多少是分給不恕,又有多少是因為那藍眼睛的異族女子,卻又不叫人知道了。陳醉隻聽她道:“我答應你便是!”
陳醉見她答應了,先是粲然一笑,接着站起身來,向前幾步抓住玉樓的臂膀道:“那在幫我做事之前,你先要做一件事。”
玉樓似是不能接受與她靠得太近,隻覺得她氣息馥郁,噴吐在自己面上,不由耳朵發燙,便偏過頭去道:“說話就說話,離我遠些。你說吧,是什麼事?”
陳醉又靠近她一些,幾不可見地翕動鼻翼去嗅聞玉樓身上的氣味,低低笑了一聲道。
“先去買些吃的,然後……”
“然後什麼?”
“然後去街邊,找一個叫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