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見得她這幅模樣更是心癢難耐,覺得她可愛有趣,于是身子又湊近一些,那身上的香氣直往不恕鼻子裡鑽:“那我先告訴你我的名字好不好?我叫阿娜瑟芙,你叫什麼名字呀?”
不恕聽得她的名字不由一怔道:“你姓‘阿娜’?咦!這外頭的人姓名千奇百怪,竟還有姓這個姓的。”
阿娜瑟芙聽到她這樣說,隻覺得這小尼姑更是可愛,伸手抓住了不恕的手,湊近道:“我可不姓這個,這隻是我的名字,我的姓也不是像這裡的人一樣隻有一個字或是兩個字的,我姓蘇蓋依。”
玉樓聽到不恕用古怪的語調說出“阿娜瑟芙”和“蘇蓋依”這兩個字詞時,神色不免有些驚愕,眉頭緊蹙道:“這人絕不是中原地界的人。”
不恕卻不知道,隻是追問道:“為什麼這麼說呢?”
玉樓便取了枯枝在地上寫字道:“這裡有人是複姓,譬如‘歐陽’、‘申屠’,但大多數人都是單字為姓,譬如這位陳醉姑娘就姓陳,我單字一個姓,姓玉。我聽小居士——啊,她是我的一個朋友——提起過,我們這兒沒有這種名字稱呼叫法的。”
不恕又道:“那她姓蘇蓋依,名字又叫阿娜瑟芙,姓名連起來叫蘇蓋依,那她的名字讀起來豈不是一大串,叫做蘇蓋依阿娜瑟芙了?”
陳醉聞言笑了一笑,搖了搖頭,喝了一口水道:“那可不是這麼讀的。”
玉樓這時不知道想到什麼,順着陳醉的話接下去道:“五姑娘說得對,這名字這樣讀才算讀錯了,我的一個朋友——五姑娘,你知道小居士手下能人衆多——她手底下也有這種名字念起來叽裡咕噜,又長又拗口的人,他們姓名連起來讀,卻不像我們姓在前,名在後,而是與我們相反。”
不恕叫她一說,啊了一聲道:“所以她應該叫——”
“阿娜瑟芙·蘇蓋依。”陳醉與那不恕異口同聲。倒叫不恕愣了一愣看向陳醉,卻見陳醉也“看”向自己道:“我的母親……她的名字也是這麼讀的,名字在前,姓在後。”
不恕先前就注意到陳醉的長相,摸了摸自己已經長出一些頭發的腦袋,看向陳醉道:“姐姐,你娘……”
陳醉喝了一口水,似乎毫不在意提到自己的母親:“如果按照這裡的人說法,她也是個胡人,她長的很漂亮的,雖然死的很早,但是對我卻很好。”
玉樓不由看向陳醉,她話語之中并不甚在意,但隐約能聽出一些落寞來。
但現下陳醉這話一出,幾乎也就斷定了,陳醉的母親确實是個胡人,無怪她的長相容貌竟是這般模樣,不恕不由又多看她幾眼。
陳醉笑了一笑,又“看”向不恕:“不恕小師父,你怎麼一直瞧着我?”
不恕本來隻是偷偷看她,卻不料叫人抓住,不由低低叫了一聲,連聲道歉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住。”
陳醉卻笑,将手搖了搖道:“這有什麼好在意的,這張臉總能惹出不少事情來,更别說……”
陳醉說到這裡,隻将蒙眼的白绫往下一扯,便又“看”向不恕,不恕一瞧見她雙眼,猛的一下子站起,像是吓到一般退了幾步。
陳醉聽得那聲響,不由微微一笑,她長得本就好看,一笑起來更是叫人喜歡,卻聽她道:“不恕小師父,我長得很吓人?”
不恕覺得自己失禮,又是連忙道歉:“不,你……你長得很好看,我隻是……”
陳醉聽得她這樣說,手托腮扭頭“看”她,笑道:“我的眼睛确實吓人,誰頭一回瞧見哪怕不表現出來,心裡也會覺得害怕。”陳醉說到這裡,又擡手将那白绫蒙回臉上:“就連你這位‘玉樓姐姐’,當初看到我這雙眼睛的時候也‘吓’了一跳,問東問西的。”
不恕聞言看向玉樓,卻見玉樓靠在石頭上,神色有些不易被察覺的尴尬,隻是清了清嗓子,生硬轉開話題,全然不顧陳醉的揶揄笑聲,對着不恕冷聲道:“說起來,她告訴了你名字之後呢?”
不恕叫玉樓一問,便又老實回答道:“我頭一回聽見這麼古怪的名字,當時就愣住了,她又靠我靠的特别近,伸手牢牢抓住我,說如果不知道怎麼叫她,就叫她……就叫她……”
玉樓見得不恕話說一半卻支吾了,不由冷聲追問道:“叫她什麼?”
不恕叫她一追問,似乎是頗為羞澀,隻是用手捂住臉,悶聲悶氣道:“叫她好姐姐。”
陳醉在一旁聽着,卻突然噗嗤笑了一聲,她與玉樓挨在一起坐着,雖有些距離,但靠得極近,陳醉聽到“好姐姐”三個字,便立時伸手把住了玉樓的臂膀,湊上前去,冷不防在她耳邊嬉笑道:“玉樓姐姐,你這好妹妹,卻也不止你一個好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