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出發之前也與諸位說過的,這沙漠之中慣用的牲口乃是這駱駝,而能在大漠之中能使得起駿馬的,除去城中富甲商賈,也就是城中的莫羅衛了。駱駝雖耐冷熱與幹旱,可若是比起在礫岩平野土地上奔襲追蹤,自然是比不過那馬了。”
說話間,衆人已下得緩坡,隻是先前在山坡丘上遠遠瞧去好似衆人觸手可及的月亮灣卻還是隔了許多距離,那駱駝行走又慢,衆人出發時已經正午,可實際上到達竟快到了傍晚。
玉樓在車上走的越近,便越能清晰瞧見先前在坡上所看到的一切,那月亮灣十分熱鬧,許是要到達見明城之前的必經之路,這城鎮繁華也是不輸青關鎮,衆人還未到鎮口,就遠遠聽見有歌舞之聲,而先前玉樓瞧見的那叢在月亮灣旁雜亂伸張的“草叢”也終于展現在她的眼前。
那并不是一團草叢,而是一棵極高極挺拔的胡楊樹,那樹粗長,玉樓粗粗望去,竟要兩三人方能合圍,而那樹高也有九丈多高,隻是現下已經幹枯,但若是生出枝葉,竟也能攏下朗朗一片。
而那樹離河灣極近,周遭竟有人持刀械守護,且有祭品貢物陳列其上,而地上烏泱泱跪滿了叩拜祭祀之人,至于先前的歌舞聲響,便是有人吟唱獻樂所發出的聲響,試想百千人齊齊吟誦歌唱,叩首祭拜,何其壯觀?
而将進得這城鎮之中,還有些距離之時,玉樓便見得切斯卡遠望一番後眉頭緊皺,忽的勒住馬車,下車同顧年雪說了一番話後,就将車馬停在道旁一塊巨石之後了。玉樓見切斯卡與顧年雪神色都緊張起來,有些不解道:“出了什麼事?怎麼突然不走了?”
顧年雪見玉樓問了,便解釋道:“一旦進到那月亮灣的地帶,便相當于進到了見明城的範圍。既然如此,正好與兩位說個清楚。”
陳醉正當此時聽見,便也沉聲道:“顧老闆請講。”
顧年雪道:“我們四人之中,隻有兩位是生面孔,而這月亮灣與見明城一帶往來客商繁多,陌生面孔倒也是常見,隻是那城鎮之中人員混雜,怕就怕那些人中會有努爾的部下,倘若隻有兩位進城倒是沒什麼事。可若是我們四個人一道行事就多有不便了,我與切斯卡在這路上來回多次,在那鎮中早已算得上是熟面孔,隻怕屆時……”
顧年雪長歎一口氣道:“我擔心……”
陳醉道:“顧老闆是怕殃及我與玉樓這兩尾池魚?所以想叫我和玉樓舍了你們兩個?”
顧年雪點點頭道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兩位……本就是受我請托,若當真出事,我難辭其咎。”
陳醉笑道:“事情尚未發生便定結果,不好不好。”她連說兩個不好,而後掀開車簾笑着吟了一句詩道。
“三杯吐諾然,五嶽倒為輕。我雖未飲三杯,但好歹也吃了顧老闆三筷子菜了。更别說應下來的事,許下來的諾絕沒有反悔食言的道理。古人說一言為諾,百金為輕,顧老闆想叫我失了我那百金嗎?”陳醉雖是笑着說的,可誰也不會忽視她話中的鄭重。
顧年雪聽得陳醉一言,目光看向玉樓,卻見玉樓聽罷也笑道:“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顧老闆不必勸我,況且那日在店中我也飲過顧老闆半碗酒。是以,陳五姑娘所言,便是我所言。”
陳醉笑道:“顧老闆!我同她‘狼狽為奸’!想叫她勸我,那是勸不動的!”
玉樓輕歎一聲道:“又亂說話。”
顧年雪見兩人都是這樣,心中感動不已,曉得再推脫便不好了,于是也爽快一笑道:“我受二位恩德,銘感五内。”
陳醉哈哈兩聲笑道:“顧老闆答應要送我們到見明城,現下守了承諾,也不曾丢了自己百金了。”
玉樓無奈歎了一口氣道:“休要理她胡言,顧老闆,敢問一句,你方才和切斯卡瞧見什麼,才想叫我們與你們分開走?”
這下氣氛松緩開來,顧年雪下了駱駝與陳醉玉樓道:“我方才與切斯卡遠遠看了,發現了點端倪,覺出不對來,才有此想法。”
切斯卡緊随顧年雪氣候道:“方才我們瞧見那鎮門口有人持械巡邏。”
陳醉不以為意道:“偌大一個城鎮,有人看守不是正常嗎?”
顧年雪苦笑一聲道:“若是那鎮上的人巡邏,我自然覺得正常,可若是看守鎮門的不是鎮上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