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南漪看沈素的時候,沈素不敢對視,等着衛南漪不看她了,沈素心思又都飄到了衛南漪身上。
沈素的床靠着窗,窗戶還敞着,随着夜色漸深,淡白色的月紗從外飄進來,慢慢裹住了床上靜躺的人。
衛南漪本來就像是朦胧雲霧裡仙子,月紗眷顧,讓她整個人散發着氤氲柔和的光澤。
眉眼藏進月霧裡,模糊了棱角,多了聖潔。
或許,她該叩拜她的。
衛南漪看起來是那麼像一個悲憫衆生的神女。
沈素剛剛拱起一點身體,衛南漪就留意到了她這邊的動靜:“怎麼了?”
她不僅問了沈素,還從床上坐了起來。
沈素突然覺得她動靜要是更響一點,衛南漪能立刻從那張床上滾下來陪她。
這真是個自作多情的想法。
她自己笑出了聲。
這樣一笑,叩拜衛南漪的心思也就淡了,沈素指了指窗:“小媽,你不把窗戶關上嗎?”
衛南漪合上了窗,拉好了厚重的窗簾,遮住了透過窗跑進來的月光。
“合上了。”
她做好一切才來回答沈素,像是邀功,也像是乖順的表現。
沈素不是第一次将這個乖順這個詞放在衛南漪身上了,她知道不合适,可衛南漪雙手交錯相握,自然垂落在床,眉眼輕低,慢慢應她話的樣子确實是很乖。
衛南漪還真是……沒了月光的點綴,依舊美得驚心動魄,輕易就能讓别人的眼裡全是她。
沈素緊張地吸了兩口氣,她想借着新鮮空氣來清洗沉壓進心的怪異情緒,可呼進來的氣都裹着香,驅不散,避不開。
撲通撲通——
心髒跳得更急了,沈素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耳邊忽然傳來了細碎的聲響。
窸窸窣窣的響動是從紙箱子裡跑出來,是那隻本該安分的兔子鬧出的動靜,打破了屋裡的寂靜。
沈素拍了拍紙箱子,有些不滿。
“它好像有點吵。”
衛南漪跟她的想法簡直不謀而合,沈素立刻順着問:“那我把它拿出去放着吧?”
坐在床上的人點了點頭。
沈素立刻爬了起來,抱着紙箱出了房門。
等着吹進堂屋裡的風拂了滿面,沈素才發現自己剛剛有多離譜。
衛南漪可是居心叵測,心有圖謀的人,她剛剛可以說将這些忘了個幹淨。
沈素心不在焉地将紙箱放在了桌上,靠着桌子的牆上挂着一副月曆,月曆上是用紅筆圈畫過的痕迹,那也是沈素的一點習慣,偶爾會圈起來一兩個要緊的日子提醒自己。
她靜靜地看着,忽然翻出支紅筆用力圈起來了今天,重重地寫下一個怪字。
“在做什麼?”
沈素寫得專注,衛南漪的聲音忽然響起,把她吓得不輕。
她手裡的筆都甩了出去,剛剛好砸到了吓她的人,沒有套上筆蓋的筆尖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明顯的紅痕,像是雪地裡暈染開了一滴血珠。
沈素的膽怯被另一種情緒沖淡,她牽住了衛南漪的手腕:“疼不疼?”
“不疼。”
衛南漪沒有擡頭,視線直白地看着那隻緊握着她手腕的手。
沈素握得很快,松得也快:“那就好。”
她沒有留意到衛南漪的眼神追着她手看了很長時間,隻是順着心,裝作一副輕松的模樣,伸了伸腰:“回去睡吧。”
沈素要走,衛南漪食指勾住了她衣角:“那個怪字是什麼?”
衛南漪的注意力還是來到了月曆上,沈素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可以說她沒那麼想回答。
她剛開始思考怎麼拒絕,衛南漪已經松了手:“對不起,我不該問的,你有權利不告訴我的。”
衛南漪的聲音裡透着失落,不想張口的沈素摸了摸鼻尖,莫名其妙地說出了跟心裡想法完全不一樣的話:“不用說對不起,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衛南漪看過來了,滿眼期待。
她們的關系不适合分享秘密,可面對那雙眼睛,沈素還是選擇了如實相告:“小媽,這些字大都是我當天心情的一種表達,也有的是記錄。”
言盡于此,沈素隻能在心底禱告。
衛南漪最好别再追問字的含義,她可解釋不了這個怪字。
衛南漪還真追問了她字的含義,但不是今天的,而是前天的。
“這個缺字是什麼意思?”
标紅的圈劃了幾次,死死地圈着關于前天的号碼,邊上是重重寫下的一個‘缺’字,透過這個字,沈素都看到了她寫下這個字的煩躁。
沈素歎了口氣:“小媽,我可能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