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南漪視線垂得很低,沈素看不清她的神情,隻能看到她的手忽然指了指陷進去的指甲印:“我會剪指甲的。”
“咳咳……”沈素嗆紅了臉。
她和衛南漪現在的戲該叫什麼?
慈母柔情,還是暧昧橫生?
沈素是什麼都不想談了,可衛南漪不動,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不跑得了,逃跑的行為有沒有意義,一時間也不好動。
她在心裡歎了一聲又一聲,到最後在靜默中問了句跟她們剛剛都不太相幹的話:“小媽,我的名字很繞口嗎?你好像一直都沒有喊我的名字。”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
衛南漪的聲音聽着有些委屈,像是在控訴沈素。
沈素沉默了下來。
衛南漪肯定是知道她名字的,她那個搭檔就是知道的。
衛南漪的态度很怪,像是她不親口說,從别人口裡聽到再多遍她的名字也是不作數的。
矯情,還莫名其妙。
沈素沒打算配合衛南漪,擡了擡頭,隻看到雙比聲音更委屈的眼。
衛南漪眼裡的淚光并不明顯,沈素還是軟了心,她總是會稀裡糊塗地順着衛南漪。
沈素擡了擡手:“小媽你好,我叫沈素。”
跟沈素的無奈不同,衛南漪沒有猶豫地握上了沈素遞過來的手,緊緊貼着,不過力量有明顯的控制,沒有再捏痛沈素:“我以後可以喊你小素嗎?”
在她告知名字後,衛南漪迫不及待地選擇了更近的稱呼。
衛南漪這個潛伏水平未免太差,聲音都藏不住情緒。
“好。”
沈素有點矛盾。
她看破了衛南漪的來路不明和心懷叵測,但她總順着衛南漪在走,這完全不符合她做人的規則。
“救,救命!”
黑夜裡突然響起的驚呼聲讓沈素吓了一跳,身體都有了晃動,踩着桌沿的腳滑了滑,落了空,已經從桌邊滑落。
沈素還沒有感受一番懸空感,一雙手已經托起了她的腿,将她雙腳重新牽引到了桌子上。
……
衛南漪是真不覺得她縮在桌子上的姿勢不雅觀吧。
“外面。”
她朝着緊閉的屋門看了眼,還沒好好看過,衛南漪就又擋住了她的視線:“沒人。”
衛南漪現在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沈素在心裡暗戳戳地腹诽着衛南漪,餘光瞥着衛南漪讓開的位置,抓着空隙從桌子上跳了下去,本來是很順利的,但她剛剛傷了腳腕,那隐隐作痛的腕子還是拖累了她,讓她整個人差點沒站住。
衛南漪及時扶住了她:“小素,我抱你吧。”
“不!”沈素倔強地推開了衛南漪:“不用,小媽,我能自己走。”
沈素一瘸一拐地朝門外走,每走一步都覺得有道目光緊緊追随着她,沈素終究扛不住那道目光,轉了方向。
她走得很慢,盯着她的目光很熱。
沒等着沈素慢悠悠踏進房間,衛南漪就追上了沈素将沈素攔腰抱起,帶着她進了房間,還順手關上了門。
衛南漪将沈素放到了床上,自己躺到了涼席上:“小素,你腿受了傷就不要睡地上了,這對你的身體不好。”
可是衛南漪身體看起來更差點。
沈素忘不了衛南漪眼裡水光閃爍,眼周薄梅盛開的模樣。
那樣的嬌弱柔美,惹人垂憐。
沈素翻了個身,她想勸上衛南漪兩句,可一個側身就讓她腳腕傳來了清晰的痛感。
她放棄了。
衛南漪可不是什麼病恹恹的柔弱美人,她力氣大得能把沈素骨頭捏碎。
沈素側着身,視線剛剛對着躺在涼席上的衛南漪。
薄被微微拱起,擋不住窈窕的曲線,也遮不住瑩白的肌膚。
好吧,她有罪。
她居然讓這樣一個大美人睡地。
沈素忍着疼又滾了滾,臉朝向了窗,避開了看到衛南漪的可能。
她的房間離院門也不遠,在堂屋裡聽到的聲音,在房間裡應該也能聽到,但那道求救的聲音消失了。
聲音的消失沒能讓沈素安心,反而讓她更加惶恐。
村子裡的人敵對沈素,但他們平時還算和諧,甚至有些人兩兩之間過于親近。
以前夜裡能鬧出求救聲的也隻有剛剛回到村子裡,被排擠欺負的沈素,衛南漪她們踏進村子以後就鬧出了這樣不同尋常的動靜。
沈素不怕村子裡的人出事,她隻是有點愛惜自己這條不算金貴的命。
“小媽,我會不會閉上了眼就醒不過來了。”
幽靜的夜裡,一根針落下的聲音都格外清楚,更何況揣着忐忑的詢問。
沈素知道衛南漪聽清了。
衛南漪沒有回答沈素,在沈素幾乎默認自己即将死亡的時候,衛南漪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小素,别怕。”
溫柔到了骨子裡的聲音能夠撫平所有傷痛,包括那個惴惴不安的心。
她不該相信衛南漪的,但那簡簡單單四個字有着超常的魔力,撫慰了沈素的惶恐,還勾起了沈素的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