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普外科門診時,三個人或許該改稱作三“具”人。
畢竟沒有正常人像他們一樣滿臉菜色、踉踉跄跄,稱呼他們為喪屍或許比較合适。
這下松田萩原兩位警官終于明白他們之前觀察到的種種非自然現象為何而出現了。
三人互相攙扶着來到了門診大樓和急診樓之間的花園,萩原找了個花壇倚靠、松田趴在水池旁邊、而遠山直接挂在了灌木叢上。
“感覺有些東西和我身體裡的部分大腸杆菌一起流失了。”遠山醫生啞着嗓子說。
“什麼?”萩原警官有氣無力地下意識接茬。
“我知道……是生命力,和清白……”松田警官擡了擡手,表明自己還活着,“萩……拉我下水這件事,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這句話該是我來說吧……”萩原虛弱地笑了笑,想解釋什麼,但着實沒有力氣。
“往好裡想……”遠山醫生找補,“至少你們免費進行一次檢查确定了自己沒長痔瘡……還順帶了解了普外科的基本查體内容,這也不全是壞事,對吧?”
“……”一片寂靜,沒人回答,遠山回頭一看,兩位警官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極其複雜。
“好了對不起,我承認我為這起事故60%的負責任,但看在我也遭了報應的份上,”遠山醫生終于感覺緩過來一些,身體滑落到地面上,“我們不如當作今天這件事從來沒發生過,并且我們誰都永遠、永遠不要提起,如何?”
“同意。”
“為了我的聲譽,同意。”
人與人之間拉近距離最好的方式除了擁有共同的敵人,就是保守共同的秘密,現在幾人之間頗有種同病相憐的親切感,說起話來也不再是客客氣氣地打官腔。
“走吧,我們去急診科幫你把藥換了,再把前兩天的檢查報告拿了,我就可以繼續去睡回籠覺了。”遠山似乎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折磨,恢複力驚人,僅僅休息了一會兒,此時已經可以僞裝得像個正常人。
“不,再等等,”松田生無可戀地滾落到草地上,天朗氣清,他需要在這裡躺一下撫慰他受傷的心靈,“再休息會兒。”
“在這躺着真的沒問題嗎?”萩原警官尚且顧及形象,看了看不遠處的門診大樓,又看了看急診,這個小花園在最繁忙的兩棟樓之間,此時居然沒什麼人。
“沒關系的,這邊基本上沒人過來,不管是從門診還是急診過來都隻有工作人員通道,隻有一條從住院部那邊引來的小路可以供患者進入,但這邊離住院部有十萬八千裡遠,不會有人注意到這邊的。”遠山解釋道,看着毛茸茸的草叢,她也生出了躺下的沖動。
“原來是這樣,那這邊還真是個隐秘的好地方,”萩原點點頭,回頭看遠山醫生,卻發現此人也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了,“你們怎麼都這麼……松弛啊,算了,我也躺下好了。”
三人各占據一片草坪躺屍,松田此時才悠悠想起此行的目标:“對了,遠山醫生……上次在食堂人多眼雜,現在時間地點都合适,能詳細講講有關爆炸案的事情嗎?”
“啊……”遠山梗着脖子看了看,周圍确實一個人沒有,她思考了一下遂說,“其實上次我都講的大差不差了,如果要補充什麼細節——讓我想想,啊!松田警官臨死前給漂亮女警發訊息表白這事算嗎?”
“什麼????”松田警官瞬間和被點着了一樣跳了起來,讓萩原不禁感慨遠山醫生真乃神醫,區區一秒鐘就治好了無精打采的松田。
無視快要爆炸的松田,遠山轉頭降低了些聲音,對萩原說:“哦,還有,萩原警官當時的案發現場好像是一座很高的公寓,當時你們都穿的很厚實,所以案發時間不是年底就是年初……以及被說道最多的,您在拆彈時沒穿防護服這件事……”
“能炸掉一整層樓的炸彈啊……”萩原仰躺着看着藍天,随便叼了根狗尾巴草的葉子,“那種程度的爆炸,穿不穿防護服都一樣吧……等等,你說‘被說道’?被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