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熟稔地放下“帳”後,才走進面前這棟大樓。
這是他臨時接下的任務。
廢棄的居民樓裡,被檢測到了準一級咒靈。
他召喚出類似“壁虎”一樣的咒靈,讓其先一步進入大樓中探情況,自己則慢悠悠地邁着長腿,跨上了台階。
他甚至右手還在按着手機按鍵,在跟另一個出外勤的友人進行“友好交流”,半點沒有即将面對準一級的緊張和謹慎。
但當他從一樓爬上六樓,周圍都還是空蕩蕩的時候,夏油傑終于擡頭,站定在六樓大敞的落地窗前,若有所思地用手抵住自己的下巴。
進來前,明明感受到了屬于準一級咒靈的咒力,可是從一樓走到這裡,卻都沒有看到任何影子,奇怪。
他沉吟了一下,然後将回來的“壁虎”收了回去,一腳踩在窗沿邊,探出半個身子,眯着眼睛在樓下尋找着什麼。
果不其然,在居民樓所處的深巷裡,就着月光隐約能看到有一個人影。
夏油傑微微挑了下眉,然後就這樣縱身躍下了六樓,同時一個龐然碩長的影子一閃而過。
西川霧音正屈膝壓在已經不怎麼動彈的咒靈身上,手上咒力牽引着,準一級咒靈就在她的手下慢慢變小,最後成了一顆墨色渾圓的玉,落入她的掌心。
西川霧音拿着這枚咒靈玉站起身,仰頭就要将它塞進口中時,視線微微後瞥,就看到了隐在深巷裡的人影。
夏油傑在看到對方的瞬間,身體就因為先感知到危險而肌肉繃緊,連身側的虹龍都吐出長長的龍息,蠢蠢欲動。
夏油傑撫摸了一下有些焦躁的虹龍,隐在陰影處審視着對方。
明明是纖細的背影,卻仿佛被什麼龐然大物籠罩着,看不清的危險的東西就藏在那個瘦小的身體裡。
很危險。是夏油傑至今遇到過的最危險的人。
但是……
夏油傑看着她将準一級咒靈化成咒靈玉,心下略略震動。然後對方就發現了他。
夏油傑心神轉念間,主動向女生的方向走了一步,走出了陰影處。
他露出溫和無害的笑容,擡起一隻手晃了晃:“是你将這裡的準一級咒靈祓除了嗎?”
西川霧音看着他,那是一個穿着黑色立領制服的男生。她的視線隻是簡單掠過男生,就移到了他的旁邊盤桓着的那隻張牙舞爪的虹龍上。
西川霧音歪了歪頭,纖細的手指捏住那顆渾圓的玉,輕輕晃了一下:“你是想要這個嗎?”
她認真道:“我将這枚咒靈玉送給你,你可以告訴我在哪裡能抓到這麼大的龍嗎?”
-
風吹進敞開窗的教室,有陽光灑進來,散在并排的三個座位上。
講台上老師還在口若懸河地講着北海道的氣候和地理,下面的三個學生,一個頭抵在桌子上,兩隻手拿着遊戲機按來按去,一個摸着手機在桌洞裡刷視頻。
隻有一個人,單手支着側臉,轉着筆時不時在紙上寫寫畫畫,看似認真地模樣,視線卻一直落在被他擺在桌子一角的咒靈玉上。
夏油傑正在神遊。
這是他見到的,除了他以外,第一個會選擇不祓除咒靈,而是将其轉化成咒靈玉的人。
雖然那個人給他的感覺很危險,但是在她制服咒靈的時候,她與她身上那股危險的氣息仿佛有着很強的割裂感,不是相輔相成,而是相互制衡。
她應該不是詛咒師。這也是那天夏油傑沒有選擇出手的原因。
但那天到最後也沒來得及問出口,問對方為什麼要将咒靈變成咒靈玉。
在猝不及防被問到怎麼抓“虹龍”後,夏油傑有些難得怔愣,告訴對方這大概是唯一一隻後,那個女孩子沒有說什麼,擡手将這枚準一級咒靈玉扔給了他,然後非常禮貌地道謝完,扭頭就走了。
——攔都沒有攔住,完全沒有看清是怎麼離開的。
夏油傑想到這,不由得伸出手指撥弄着那枚咒靈玉,看着它在桌面上打轉。
“我說傑,這枚咒靈玉你都看了好幾天了吧,還不趕緊收進你的寶可夢圖鑒裡去?”隻隔了一個過道,連頭都沒擡的白發男生,一邊操縱着人物打怪,一邊跟友人說話,“你總是含情脈脈看着它,很恐怖诶。”
夏油傑将還在打轉的咒靈玉攥進手心裡,連個眼神都沒瞟過去:“你這一關打了三天了吧,這種難度都沒過去的人,沒資格說我。”
“喂喂——”白發男生終于擡起頭,他的鼻梁上架着圓形小墨鏡,因為他的動作從鼻梁上滑下,露出一雙湛藍的璀璨星眸。他頗為不滿地靠坐在椅背上,“我說你,趁着老子去立川的時候偷偷熬夜過關的人,才沒資格說這種話好吧?”
夏油傑也側頭看着他微笑:“我們好像并沒有什麼‘一定要一起打遊戲’這種約定吧悟,又不是需要手拉手去上廁所的小學生。”
“打擾一下,你也許不是,但他一定是。”坐在靠窗的女生神情淡淡地劃拉着手機。
“哈?——”五條悟發出質疑的語氣,“你們在對最強說什麼?”
夏油傑啊了一聲:“每次聽到你自稱最強真是令人不爽啊。”
五條悟高挑着眉,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哈,那就比比啊,輸了的人就要替對方做一件事啊,怎麼樣?”
夏油傑毫不輸氣勢地站了起來:“可以,輸了的人就答應對方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