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的目光随着西川霧音的手指在地圖上掃過,原本還無動于衷,直到他看見西川霧音換了張更大的地圖,再次将那些支流勾勒出來,五條悟原本慵懶随性的坐姿慢慢直挺,眉峰攏起:“這是什麼?”
西川霧音思考了一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腹腔動脈血管的分布圖。”
五條悟:“哈?”
西川霧音從旁邊又抽了一張更大的地圖,這次将整個關東和關西地區都包含了進去:“原野在這裡。”
西川霧音拔掉筆帽,用藍色的筆圈出了他們現在的所在位置,然後又在原野的位置上沿着河流分布勾畫:“這些是原野川在這十年裡修建且有咒力殘穢的支流。”
“假如這是腹腔動脈血管的話,那麼按照人體動脈分布的走向,這裡就應該是腎、脾、腸系膜上動脈,然後是……”
藍色的筆尖沿着河流的走向蜿蜒曲折而上,最後停在了關西的某處。
因為長時間的停留,藍色的筆墨将那一小塊地圖暈染地濃重幽深。
“是什麼?”等了半天沒有聽到下文的五條悟問着。
是心髒。
西川霧音盯着地圖上那一塊藍色。
京都。
西川霧音垂下眼睛,将所有的情緒遮在眼睫後面,随即又若無其事地看向五條悟,為他解釋着。
“聽說當年鬼之王為了能夠克服鬼無法行走在陽光下的弊端,曾對人體醫學苦心孤詣,血液是他尤為重要的研究之一。”
産屋敷宅中,有一間名為蜉守的房間,裡面收藏着數萬卷關于鬼的重要資料,其中最為珍貴的莫過于十二鬼月和鬼舞辻無慘的血液樣本。
這些都是來自于那位名叫珠世的小姐。
那唯一的被人類得到的鬼之王的血液,也是珠世小姐所贈與。
作為鬼之王曾經倚重的醫生,珠世小姐在背叛了鬼之後,一直緻力于研制出能夠将鬼變回人的藥物,撰寫了大量的關于鬼的資料,尤其是鬼之王鬼舞辻無慘的。
在她死後,她将這些全都無償贈給了産屋敷。
西川霧音至今對鬼舞辻無慘所有的了解,全部是來自于珠世小姐留下的這些文獻。
而她曾在卷軸裡看到過一幅繪制的人體動脈分布圖。
那幅圖不是畫在人身上的,是畫在地圖上的。
左下角還留下了【鬼舞辻無慘】其名。
時至今日,後人已無法知曉當年的鬼之王為何要繪制這樣一幅圖,可如果今天有人效仿,必是不懷好意,想要再次掀起波瀾。
西川霧音無比鄭重地看着自己的同期:“五條,我想以個人名義請求你幫忙。原野這座山上所有帶有咒力殘穢的支流一個都不能留。”
“我有辦法祓除掉藏在這座山裡的上弦之伍,但是需要你幫我。”
五條悟沒有在第一時間回應她,而是用那雙藍色的眼睛注視了她一會:“你會死嗎?”
“什麼?”西川霧音有些愕然。
“老子說,你說的那個方法,祓除掉那個咒靈的方法,你用了會死嗎?”
被那雙通透又明悟的眼睛注視着,西川霧音的長睫快速地扇動了一下,她垂起眼睛,再擡起來:“不會。”
“那些人想要我的身體。他們不會讓我死的。”
“哈,”五條悟發出一個短促的氣音,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可理喻,“你這家夥,果然是要用什麼奇怪的方法吧?對吧?”
“無論做什麼……我都不會讓他們完成這幅人體動脈分布圖。”西川霧音輕聲道,“我的使命便是如此。”
她說着,神情幾不可聞地蹙動了一下。
明明手腕上已經帶了那件咒具手環,她仍能感受到體内的詛咒在肆虐。
從見到上弦之伍的那刻開始,詛咒便好像開始不受控制,叫嚣着要沖出體内。
她還尚無法長時間維持全集中呼吸。
盡管有手環的加持,在經曆了長達18個小時不間斷地控制呼□□度來抑制躁動不安的詛咒後,西川霧音實際上已經精疲力盡。
她垂着眼睑,再一次緩慢又沉重地呼出白色霧氣,淺碧色的瞳仁上也仿佛蒙上了一層薄霧,然而下一秒,一雙透藍的眼睛就這麼出現在她的視野裡。
白毛同期維持着俯身斜向上的姿勢,鑽在她散下來的頭發裡看她。
噼裡啪啦。
從五條的口袋裡掉出好幾個渾圓的咒靈玉,滾到了西川霧音的手邊。
“傑讓我給你的。”
同期用誇張地表情和口吻說着,“哇你這家夥……明明知道老子是六眼吧知道的吧?全身上下咒力閃得,都要把老子的眼睛晃瞎了,想無視都不行。昨天半夜去尿尿的時候,隔着牆都能看到一團藍色,太恐怖了吧你?吓死人了。”
“真是……”五條悟站起身,一副嫌棄到不行的樣子,“炸山這種事,老子本來就準備做。那些家夥要殺的是我,要祓除也應該是老子來,老子可是最強——不需要你這種笨蛋礙手礙腳。”
“老老實實跟傑呆在一起。老子可不想一邊跟咒靈打架,一邊還要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