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禮節,這個時候應該給客人泡杯茶或者咖啡,但那個頭罩上似乎并沒有能用來進食的部位,拉文德隻好小小的失禮了一下。
紅頭罩也不在意這些虛禮,隻是悠然自得地坐到待客用的真皮沙發上,兩腿分開,身體後仰,舒服得像是在自家一般。
拉文德一瞬間露出些許不滿的神色,被紅頭罩敏銳地捕捉到,并把它曲解成另一種意思:“看來我這種下等人沒有坐着的資格?”
“我并非這個意思……隻是,您口袋裡的東西可能會把沙發壓壞。”拉文德隻好實話實說,“申請這張新沙發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呢。”
紅頭罩緊身褲側邊綁着的多功能袋裡似乎裝着好幾樣堅硬的物體,在柔軟的高級皮料上印出壓痕。
要是這麼明顯的磨損被發現,後勤部的人一定又會在背後嚼舌根,說她不愛護公共财産雲雲。
所謂真誠即是最好的武器,拉文德的回答完全在紅頭罩意料之外。
他剛才在腦子中迅速組織好的譏諷挖苦也無的放矢,憋了半晌之後隻能說句抱歉,然後乖乖把裝着武器的口袋卸下,放到面前的茶幾上。
不隻是愛護用哥譚市民們納稅錢買來的沙發,更是在表明自己沒有惡意。
見此,拉文德也順勢坐到對面的沙發上,盡量用接待一般來客的态度應付這位狂放不羁又意外有禮貌的客人。
“您說能幫我篩選掉一半人。”拉文德直接切入話題,“我很好奇那個方法是什麼。應該不是把他們關在一起玩逃生遊戲之類的吧?”
“這倒是個不錯的想法,可以考慮。”紅頭罩發出沙啞的笑聲,“但我今天準備的是另一個提議。你知道在布魯德海文發生的非法移民武器工廠事件嗎?”
拉文德豈止是“知道”的程度,夜翼能摸索到那些非法劣質武器的源頭,還多虧她給的提示呢。
“有所耳聞,并且我聽說其中也有面具幫和小醜幫的參與。”
“不止如此。企鵝人介紹市議員疏通門路,在海外頗具影響力的法爾科内則負責非法移民的偷渡,他們三個組成了一套完整的産業鍊。”
紅頭罩拿出筆記本扔到拉文德懷裡,裡面的内容也證實他所言非虛。
他接着道:“至于小醜,他倒是沒有參與進武器生産和買賣,小醜幫出現在那裡隻是為了給他的新型狂犬病毒做人體實驗——那種地方就算死一百個人也不會掀起波瀾。某種程度來講,你也是他們這些武器商的間接受害者。”
拉文德蹙起眉頭。
她這幾天所親眼見證的罪惡,環環相扣,盤根錯節。
即便她如今身居市長高位,還有着原來的“拉文德”作為哥譚原住民和四年市議員的記憶,此刻仍然覺得脊背發涼——她所接觸到的黑暗面隻不過是冰山一角。
紅頭罩的話再次為她敲響警鐘。可話說回來,紅頭罩又為何要把這些告訴她?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可不是戈登或者發瘋前的哈維·丹特那樣的正義使者,如果是想用她受害者的身份來煽動反抗心,那可是找錯人了。
如今她和哥譚黑bang三巨頭的關系正處于微妙的平衡狀态,她不想、也無法打破這個平衡,最多就是利用這些事為自己謀得好處。
紅頭罩應該也清楚這一點才是。
“為什麼選擇我?而且你确定要把這個交到我手上?先說好,我不可能把這些全部公之于衆的。”拉文德的手指在筆記本的硬革封面上輕輕敲擊兩下。
“既然你也曾作為小醜罪惡的受害者,那麼你有充分的理由走到台前,命令調查這件事。用你們政客最擅長的技倆,僞造,隐瞞,避重就輕,誇大事實,讓事情往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向發展。”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拉文德确信此刻紅頭罩一定是面露譏諷,“證據雖然是屬于我的,但我允許你自由發揮。我隻有一個要求。”
拉文德揚起眉毛,繼續等他把話說下去。
“之後我會對這幾個□□發起襲擊。武器和沖突地點都與你無關,你隻需要做好一件事:把那些黑bang首領的議員朋友們收入你的麾下——至少把他們震懾住,讓他們少收點黑錢。”紅頭罩的口氣就像是在說周末要去野餐一樣風輕雲淡,“借着這次動蕩,也能暴露出某些人的真面目。你不是在挑副市長嗎?那就抓住機會。”
他如此直白地将震動哥譚的計劃說出來,這讓拉文德的内心充滿震驚,甚至有些驚慌。
她已經知曉内情,也就不得不被卷進這樁大麻煩裡。
“我不懷疑你有能讓他們元氣大傷的能力,但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他們失去了大部分力量,想要sha我這個活靶子也還是很容易的。”
即便她能預測即将到來的風浪,也未必就能安全活下來。
最理想的情況是,既不讓法爾卡内他們疑心自己已經和蒙面義警們搭上線,又要讓那些議員老狐狸們猜測自己背後有某種力量。
以她的實力,能巧妙地制衡這兩者嗎?
紅頭罩對她的顧慮表示理解:“我知道你不能在明面上和我們這種人産生聯系。我可以在襲擊時做些僞裝。”
“墨西哥黑bang如何?他們是黑市裡廉價劣質武器的主要供應商,西恩尼斯他們的非法移民武器工廠搶了他們的利益,或許可以從這方面入手。”拉文德提供一種思路,“但這樣一來,就需要一些帶墨西哥口音的人……”